地理
威斯康辛是屬於美國中西部,但位置其實比較偏美國國土的東北方,五大湖中的密西根湖便和此州接鄰。我對威斯康辛的認識在還沒有去lisa家之前,儘限於威斯康辛州立大學麥迪遜校區,我知道它是個不錯的學校。但我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麥迪遜”這三個字讓我對這個學校印象比較深刻,而這三個字又來自於”麥迪遜之橋”這部電影,由此可知我對這地所知多有限了。
我們從洛杉磯機場出發,坐了四個小時的飛機到達芝加哥,然後再開車三個小時跨越伊利諾州邊境來到Watertown這個小城。坐慣了國際線,真的很不習慣國內線什麼食物也沒有,只有一片夾心餅乾和一小杯飲料的服務品質。看個八九○年代的老電視影集重播還要人掏錢買耳機。
威斯康辛跟台灣的地形來比,算是夠平夠寛闊了。我一直跟lisa爭辯說地是平的,儘管威州的人叫這做“起伏的丘陵地形”(rolling hills)。一路開下去,我們可以越過好幾個山頭,但是因為起伏很小,所以不太感覺得到。
台灣與威斯康辛
lisa出發前在台灣準備了一本相片集,裡面裝了她在台灣公寓的照片、台北街景(捷運、摩托車)、朋友之類的生活照好向家人說明她在台灣的生活。我發現這是一個很貼心且聰明的舉動。因為對她的家人而言,亞洲、台灣是個很遙遠的想像。在台灣的我們想像美國的生活,也許可以從好萊塢電影、HBO影集裡稍微捕捉到一點,但仍然只是一小部分,甚至是有偏誤的。就像有人會覺得美國人一定都天天吃牛排和麥當勞,或是過著“Sex and the city“裡的生活。Lisa常常在介紹她的照片前都要問一遍,”你知道我去的是台灣,不是泰國,對不對?“
我聽著Lisa一遍又一遍地展示她的照片,解說照片裡的景像,覺得這個世界真是有趣,在這個一兩千人的全白人的小城裡,Lisa跑到台灣,也把台灣的一部分帶回來。我也從她的眼中看到她向家人所介紹的台灣。“食物很不一樣,但是很好吃。”“地很小,所以房子都是公寓,擠在一起。”“台北捷運很方便,買東西也很方便,走出門幾分鐘就買到了,物價也比較便宜。”“如果你被請吃飯,把面前的東西都嚐一嚐,並且吃完主人堆給你的食物,就不會失禮了。”
海嘨發生的時候,Lisa的奶奶聽到廣播有點擔心。不過我們得向她的家人解釋說,台灣離印尼和泰國很遠,所以不會被影響到。Lisa搬出世界地圖,我們才發現台灣跟墨西哥還有古巴哈瓦那的緯度很近,都有北回歸線通過,這樣解釋總算比較讓人容易了解台灣的位置。
食物
因為Lisa的家庭好幾代以前是從德國來的移民,雖經過五六代了,因為早年還住在德國城的關係,還有很多德國的文化被保存下來。Lisa的奶奶常常說她小時候上幼稚園前還不會說英文,只會說德語。不過現在已經完全不太會講德文了。(她的狀況還跟我的台語真像)。有很大的一部分文化似乎保留在飲食傳統上。她的家裡還是吃著德國風味的食物或是具有德國名字的菜肴。有些菜色只有她的家庭會吃,一般美國家庭是不會有的。因為幾年前去過德國,所以在她家吃到紫色包心菜做成的酸酸甜甜的菜時,真的頗有德國風味。當地因為天冷的緣故,冬天便長不出青菜,所以在沒有冰箱的時代,便將包心菜等青菜餣起來,叫做sour kraut,也是德國菜的一種。他們怕我覺得這種菜很奇怪,沒想到我一吃,味道居然讓我想起牛肉面裡的酸菜,感覺還頗親切。Lisa的兩個祖母都非常會做甜點,每餐都有甜點。我最喜歡的是Shaum Torte,在德語中Shaum意思是泡沫,一種是像泡棉般質感的蛋糕,中間有水果夾心,外加一層厚厚的白奶油。
不知道是聖誕節的關係還是因為每家飲食習慣不同的緣故,我在短短假期中攝取的糖分大概是我好幾個星期的分量。每天的早餐通常是甜品,如鬆餅加楓糖漿、或蛋糕。中餐這裡的人不叫lunch,叫dinner,因為農忙的關係,分量比較大。晚餐不叫dinner,叫supper,約在下午四點的時候吃,因為Lisa的父母五點要上工擠牛奶。中間家人聚會的時候免不了吃吃喝喝,吃點應景餅乾,汽水糖果。
聖誕節那天的中午,我跟lisa決定要煮一桌道地的中國菜給她的家人嚐嚐。我們很快決定了菜單,便出發到超市尋找材料。幸運地我們居然找到了豆腐、茄子、白菜、蒜蓉辣椒醬、麻油和白米。於是我們做了麻婆豆腐、魚香茄子、青椒肉椒、炒白菜、番茄炒蛋等五道菜,只花了五十分鐘火速上桌,擺滿了餐桌,讓Lisa的媽媽大為驚異。Lisa也順便介紹中國菜的習慣是一道一道分開擺在桌上吃,並且通常不會將不同種類的綠色蔬菜放在一起炒。(美國化的中國食物只要是stir-fry vegi通常都是什麼青菜蘿蔔都給它丟進去炒,然後加很重的醬油蓋住所有的怪道)。那天中午連lisa的奶奶都一起來吃飯。每個人都吃得很開心,奶奶說,如果那邊的食物都像這樣,那她也可以住在台灣了。Lisa的妹妹有點倔強,硬是不肯試這一桌奇怪的菜色,讓Lisa下不了台。她只盛了碗白飯淋上醬油和炸麵條,就這麼賭氣吃完了一餐。我自己倒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因為這些食物對只習慣某些口味的人來說,真的是很奇怪,又是辣椒又是蔥蒜的。
擠牛奶
Lisa的父母和他們遠從德國移民來的祖先都是務農的人家。我真的很佩服美國的農業,雖然辛苦,但是比起亞州勞力密集還不足糊口的景況來說真是好得多了。幾百公頃的地全部種植玉米、大豆、麥草等給牛吃的作物。因為人力少,大量的機械取代人力。各式大小拖曳機被使用來收割、打禾草。
Lisa家的幾十頭牛都按著字母取了名字。T字部的有一隻叫“台灣”,很不幸地不久前死了,空空欄舍只剩下它的”Taiwan”掛牌,怪冷清的。其他還有“台中”、“台南”。有一隻叫“北京”,還活得不錯。所有的乳牛都是母的,每天要擠兩次奶,分別隔十二小時,一次清晨五點,一次下午五點。中間要餵個三四次。把牛趕進牛舍裡吃草料之前要先把走道清乾淨。我們拿著鈀子來回在走道上把糞便鏟到溝渠裡去,然後再把牛舍的欄裡一一舖上乾草。Lisa的媽媽一開柵門,牛隻們哞哞地衝進來一個一個就自己的欄舍裡站好。有的新來的牛兒搞不清楚狀況,跑錯欄舍,就會被Lisa的媽媽一邊大喊,一邊拍打趕到該進的牛欄裡。牛兒一站定位,就得把鍊條栓在欄上。我一走進,整排的牛突然停止吃草,一齊抬起頭來看我,好像在打量著我這個陌生人到底想幹麻。我本來想幫忙栓牛,沒想到牛兒那警戒的眼神讓我一探頭探腦的走進,他們馬上扯著鍊條走到相反的角落,讓我拉不到鍊條。
擠牛奶是項謙卑的工作。你必須跪著並探頭向牛的下腹部靠近。牛舍的味道好像全世界都差不多。我想起小時候去隔壁姑婆家看水牛時聞到的味道。還有我四歲時印象深刻的踩到牛糞的經驗。我那時學到的教訓是洗鞋子要把鞋脫下來洗才有用,偷偷地把腳連鞋一起浸到水盆裡想去除臭味是行不通的,反而結果更糟。其實我很討厭踩到大便。(不過有誰喜歡踩到大便的?),我的經驗值是平均一年踩到一次,只要那麼一次,一年都平安無事了。所以我今年應該沒事了。在牛舍裡的安置是中間一條走道,兩旁有牛,頭向外、尾向走道站立。只要聽到一側有“嘩!”或是轟然的水柱聲,我便會不自主想跳向反方向。沒想到另一側也是同樣的情景,讓我不知道該逃向哪方,只好在走道中線上小心前進。因此農場上的生活是需要拋棄某些標準的。身上沾滿泥巴乾草大便是平凡不過的事。
擠牛奶教學
我以前不知道牛只有四個取奶的乳頭。我以為擠奶器上會有十幾個吸頭,但事實上只有四個。首先你要先蹲下來用手清除乳頭上的髒東西。然後將乳頭浸入碘酒液中消毒。一分鐘後拿報紙擦撠拭乾淨,用手先試擠幾次,(這是最困難的部分,因為牛會動來動去)然後一一套上真空擠奶器。每當我進牛舍想要蹲下來開始工作的時候,牛隻就會故意用它的身体朝我擠來,好幾次我根本是被釘在欄上,動彈不得。我一直有種怕被牛擠住臉部不能呼吸的恐懼感,只要牛隻一動我就怕得站起來呼救,我越怕,他們越故意向我搗蛋。乳牛真的很龐大,身軀一壓過來我根本沒辦法移動。Lisa只好跑過來幫我拍打牛兒讓我可以乘隙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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