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December 13, 2009

雜雜念

在今年(2009年)的ACTFL年會開幕式上,有一段多媒體的短片向與會的學者老師們傳達這個世代的新趨勢,也就是行動科技越來越進步之下,網絡社群已經成為許多年輕世代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給人一種你沒上FB還是Twitter(在台灣大概是噗浪吧)你就落伍了的感覺,不知道看完影片後有多少老師懷抱恐慌地趕快去申請了一個Facebook帳號還是開始Twit起來。Social Network這個詞有時候其實聽到很煩,這幾年也不知道加入了多少類似的社群,到最後這些地方都不知道到哪兒去了。通常都是一開始被人鼓吹加入以後覺得上面很無聊,後來連密碼都忘掉就懶得上去了。這些網站人不夠多到最後的結局就是人越來越少然後就掛了。如果不是Facebook臉書過去一年燒到台灣去導致我的朋友名單爆增,大概我很快也就不上了。但是現在越上越頻繁的結果就是我的格文量越來越少。三不五時常常發洩思緒的結果是每次開始動筆想寫點東西在部落格上,寫了一段就寫不下去了。


不過我對將社群類網站用作教學之用抱持很大的懷疑,特別是我的學生族群是未成年的高中學生,在法律上身為老師有應盡的保護責任。學校裡的功課全部都在學校的網路系統上,所以我也不需要用自己的網頁公佈作業。要錄音交功課的話,我用的是Michigan State 做的, 可以嵌在學校網頁上的免費工具 CLEAR Audio dropbox。在學校裡面網管把所有的youtube、facebook, yahoo mail,gmail等各大網站全部擋死,只有老師才可以有權越過防火牆。不過我抱持懷疑的主要原因是公開網路上潛藏的危機,特別是像Facebook這樣特殊且使用者眾的主流社群網站。

前年臉書還只有大學生以下的小朋友在玩的時候,我的同事也加入了,她就在警告學生:「你們留言的時候給我小心一點,我的朋友名單上有XX大學的入學審理委員。要是你正好申請該校,然後這個人看到某些不太恰當的評論怎麼辦?」過了幾個月,另一個同事的女兒學校發生了一件事。兩個女生穿著制服去一個派對,把兩個人手裡拿著啤酒合影的照片放在臉書上。要是這兩個女孩不穿制服還好,可是制服上面明顯看得出是哪個學校,校方的決定當然是勒令退學。學校裡也發生過外國學生因為跟寄宿的家庭習慣不合,後來雖然換了家庭,但是舊家庭的家長幾星期後從小孩的臉書上看到該學生一時情緒寫過的抱怨言語,該學生自己都不記得寫什麼了,卻因此生了一場解釋也解釋不清的風波。我也聽過一個別校的老師在臉書上給學生留言,提醒學生要記得交作業,結果讓學生非常沮喪,因為他的臉書就是他的生活,老師的留言讓他面子盡失。


學生因為年紀小,判斷不足,很容易忽略網路的威力。但是老師也得小心。我在這個部落格亂寫亂雜念還好,畢竟來這裡看的人總是一些有共同興趣的人(如教學),有時因著google不小心來到這裡。除非訂閱RSS,部落格讀者想來就來。但是像臉書這樣的東西,我不想看小丸子她今天早餐吃了什麼還不行,自動送到我的臉書首頁來。甚至小丸子給小玉這個我完全不認識的朋友的照片留言,我都看得到。我發現我常常在臉書上流覽我不認識的人的照片簿(嗯,我真的太無聊了。不過,應該不只我一個人這樣吧?)。所以,想像一下,今天我放了個「週六老師也瘋逛」的派對照,要是我的名單裡有學生A,學生A的所有朋友都可以看到(以臉書default set up而言是如此…我已經改隱私設定了,可是天曉得有沒有用)。學生A的名單裡也有家長,所以家長也看得到。所以啦,我的學校就有這麼一條新規定,不淮加入學生為好友。因為如果我們身為教師也進入了學生的那塊領域,那要是學生在網頁上表露出自殺傾向,用藥,喝酒,家暴…等等危險,我們做老師的沒舉報出來,可是違法的。

那家長呢? 原則上是可以加入的,但是你想到底你要不要呢? 有的老師可能說,才不要咧。可是我有同事是同事家長雙重身分的呢。所以同事要不要呢? 要是同事小美加入了我的名單,可是小美名單上也有同事阿鈴老師,但阿鈴老師自己的小孩也念我們學校…所以整個事情就變複雜了。

我想像臉書這樣的東西很不一樣的地方是,因為它的即時性與生活化,不少人把自己生活的細節完整呈現在公開注目中。今天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不但有文還有圖。一個朋友,兩個朋友還難確認真實的身分,要是有兩百個朋友交叉比對,小學的,中學的,大學的,工作的,社團的…大概不能說「照片裡的那個人不是我,這些文字不是我寫的」脫詞。在以前,要是有任何機構或政府掌握了這些資料,你會覺得被監視,失去隱私權。可是現在多少人在臉書上是自己雙手奉上舉細彌遺地給大家看。我聽過有個形容很妙:很像你自已沒穿褲子走在大街上,大家都可以看。最近開始有一些誇張的例子,比如這個新聞裡的加拿大女子,因為憂鬱症而得請假留職,結果經過一段日子發現保險公司停止給付她的醫藥,原因是看到她在臉書上的照片「看起來挺快樂的」而認定她不再需要治療憂鬱症。看完新聞除了覺得這保險員真厲害,判斷憂鬱症用照片裡看起來快樂不快樂有沒有笑容比精神科醫生心理醫生還神以外,還有一種讓人心驚的恐怖。天曉得我在網路上說的任何一句無心的話與天真的照片有一天會成為不利於我的証據?
我看我還是皮拉緊一點,請病假在床上就算沒事幹就看DVD看到睡著,不要亂上網讓人有時間太多在家裝病的假象,貼文最好沒營養且無關風月多些天氣如何的評論(?)

Thursday, November 26, 2009

找東西

寫期末評語的時候,常常會告訴一些忘東忘西的學生要好好改進整理東西的技巧。
有些學生全部的筆記紙,作業,講義全部往背包一塞,查作業的時候拿出一團皺巴巴的紙給你看。發下去的小考,不一會兒就在教室地上給我撿到。開學才沒幾天,課本就不見了,甚至上課時跑來告訴我:「老師我的整個背包都不見了。」「妳放哪兒怎麼會不見呢?」「我也不知道啊,我吃飯的時候放在學生中心裡,現在去看已經找不到了。」這種事情發生在一個整個學校跟科見美語補習班(註一)差不多大小的地方是很不可思議的事。


不過其實我這個老師也沒好到哪裡去。

這一年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是沒照相,就是照了相了沒放到電腦上。原因是傳輸線不見了。找了快一年吧,還是沒找到。還好記憶卡很大,就一直存著吧。後來上個月在要去參加婚禮前一刻找到了,歡呼了一下。結果發生了件悲慘的事。

電池沒電了。這下子換充電器不見了。結果我們有相機,就是沒電池可以照相。

把家裡翻了一遍還是找不到。Nick堅信就如同傳輸線的原理,有一天它自己會出現的。

的確,就在我要去聖地牙哥的前一天,Nick幫我把行李箱從儲物間裡拿出來。一邊打包的時候,發現充電器就塞在某個行李箱暗袋裡,是八月去西雅圖的時候包進去的,就這麼塞了三個多月完全忘了它的存在。

所以現在有相機有電池有傳輸線了,天下太平。





註一: 說我們學校是地球村美語還是科見美語一點也不誇張。學校是倉庫改建的,剛創校,所以規模很小;每班人數都在十五人以下。教室的設計跟一般的學校很不一樣。全部空間都鋪地毯,白板,窗戶都是對內開的,沒有窗的教室門上有個窗戶,沒有任何對外的窗戶,全部中央空調。公共空間是那種IKEA的單色彩色家具,很辦公室的感覺。所以我才說我的學校是地球村美語。我們沒有操場,只有健身房和室內体育館。走出去外面就是停車場,沒有任何綠化。

Saturday, November 07, 2009

亂記

十月分過得很匆匆…不知不覺就過了。
十月快結束的時候又很帶賽的被學生傳染(消音)。但我決心從此不在這個部落格上提到這種敏感關鍵字,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碎念。

***真實的自我***
今年的學生還不錯,我不在的時候也挺乖的,沒給代課老師麻煩。不像去年代課的老師都會跟我抱怨我的學生。不過兩屆的學生都會跟我抱怨:「老師,妳不在的時候,XX老師來代課,她好兇喔。」我說:「喔,是嗎? 那是我平常對你們太好,太容忍你們了。別的老師才不吃你們這一套。我現在要對你們兇一點。」學生都趕快說:「不要不要,老師妳這樣很好,不要變啦。」

回來上課以後有一天我讓學生學中文打字。偏偏學校的筆記電腦太過老舊,電池一下就掛了,無線網路那天又不通。結果整間教室一團混亂,電腦線交錯拉滿教室不說,學生東一個西一個呼叫:「老師,我的電腦沒辦法登入。」「老師,我的電腦當掉了。」「老師,我已經等了五分鐘了,電腦還沒開完機。」十幾個小孩面對速度很慢的電腦,是很恐怖的畫面。因為要知道這些小孩每個人都有iphone, 自己的筆電,只是學校規定上課時不可以拿出來用。因此他們對於科技不靈光,速度不夠快的東西的容忍度特低。眼見整堂課就要陷入暴動了,我當機立斷衝去電腦教室看有沒有人在上課。學校的網管人員根本不懂中文,其實安裝中文輸入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不知道為了什麼我不懂的安全理由說什麼他們也不肯幫我在全部的電腦上裝上中文輸入,只有筆電和少數幾台電腦教室內的電腦才有中文輸入。當天正好有一間電腦教室空了出來,於是馬上指揮學生筆電關掉,去電腦教室上課。

這下子又是一團亂,線拉得整個教室都是,我等下下課還得一條一條的收進電腦車裡插回電腦車充電。學生吱吱喳喳的一邊收東西,一邊移動的時候,我的學生安卓觀察道:「哇,妳怎麼可以這麼冷靜?要是是XX老師,他早就捉狂了。」我忙著收電腦,沒細想。等到下課的時候,想起來不禁莞爾。原來老師的脾氣為人怎麼樣,學生都看在眼裡。該老師雖然平常待人有禮,但有點完美主義,只要事情不順他意,連同事間他也可以突然發作起來,讓我們摸不著頭緒:「有那麼嚴重嗎?」我想像同事在我今天的情況下抓著頭髮要捉狂的模樣,想到安卓這種不說話靜靜觀察世事,但一出口語出驚人的學生,心想雖然當老師的總會希望擺出某種樣子,不過真實的自我還是藏不住的啊。所以對於我不是很喜歡的學生,只能求上帝幫助我讓我打心底改變了。不過今年還沒有遇到那樣需要神助才能面對的學生。(呵)

***期待***
學期快結束了。雖然假期不長而且大部分時間都得寫期末評語,我還是期待不用上課備課的日子快點來到。

Saturday, October 03, 2009

月餅

我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吃月餅。但是廣式月餅那烘得油亮而且壓有小字花紋的外皮,讓我特別喜歡打開一盒新月餅時的感動與興奮。不過,一入口卻是失望。大概我是個不嗜甜食的人吧。所以像蛋黃酥或綠豆碰那種裡面加了鹹蛋或肉鬆的月餅,就比較合我的口味。

第一年教書的時候,我想說讓學生体驗一下傳統的食物吧。中秋節那天我帶了一盒月餅去學校,小小直徑四公分的月餅硬切成了四分,每個人拿到小小一塊吃。這些學生從來沒有看過這種東西,連中國菜也只限於炒面還是甜酸肉之類的偽中國菜,對月餅的接受度卻很高。甜死人的棗泥,尤其是蓮蓉這種沒吃過的東西特別愛。結果第二年我忙死了沒去買,學生就一直問,「老師,什麼時候是那個"月餅節"啊? 去年那個月餅好好吃喔!」這些小鬼喔,連節日叫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吃的!

因為去華人超市很遠,所以去的機率不算高,得碰巧經過才行。雖然節日還沒到,我一有機會去大華就趕快買了盒月餅存起來,反正這種東西保存期限還挺長的(一個月吧?) Nick警告我買正常的就好,不要買那種有蛋黃的。(果真我的學生裡有不少人吃素不吃蛋的)。月餅這種東西到了美國不算便宜,我還小心的計算了要買幾個才夠分給全部的人吃。

星期五一到,我從第一班開始發。本來還準備了投影片介紹由來什麼的,結果頭兩班上課上到沒時間放,但是倒吃到了月餅。到了下午最後一班,是我私心偏愛的那一班,學生早就互傳風聲說有月餅可以吃。結果一上課學生就小心的問我說:「老師,我們也會有其他班有的東西吃嗎?」我說:「對!」學生就樂到不行。我說:「但是我們要先上課,然後呢,我給你們看一點投影片,我們再吃東西,好不好?」這班學生也很合作,雖然很興奮,但是乖乖的上了點課。有兩個打排球校隊的女孩得先離開,我索性在他們離開的時候給她們月餅吃,然後放投影片給全班看。內容是中秋節的日期,對中國人的重要性,還有中秋節的食物與傳說等等。這些學生很妙,還問我說:「老師,我們要抄筆記嗎?」我聽了心中大悅,說:「對啊,不然你們到明年什麼都不記得,看你敢不敢問我:老師那個什麼"月餅節"我們有沒有月餅吃!」然後學生趕快提醒我:「啊那老師你放投影片太快了,回到上一張去我要抄下來這個節日的名字。」於是他們一邊聽,一邊看,一邊手不知道在抄什麼,我告訴他們嫦娥、玉兔和吳剛的故事。我說這些都是因為晚上看到月亮上的陰影而有的想像。一個學生問我說:「什麼? 月亮上有陰影?」我說,對啊,妳下次仔細看。玉兔的故事韓國也有,吳剛的故事則跟西西弗斯推大石頭很像。我說我們吃月餅還有柚子,柚子皮還可以當帽子戴(我放了一張網路上流傳的,戴柚子帽的貓,學生都覺得很有趣)。看完了,我給他們看月餅,上面有花紋還有漢字標明口味,學生都讚嘆不已(突然覺得這群小孩真棒,這麼容易被老師哄)。看完了投影片介紹,就開始分食月餅。學生一邊吃,一邊說:「啊好好吃哦,我的天,吃起來好中國!」什麼叫「吃起來好中國?」 我心裡納悶著。學生也真可愛,因為好幾個人都說同樣的話。「不知道他們心中的中國是什麼味道?」我正想著, 時間就到了下課時分,這群孩子也很有禮貌地不約而同地說:「老師謝謝妳。」一個男孩用中文對我說:「今天很有意思。謝謝。」我知道他指的是中秋節的故事和今天的體驗。

我心中當時感動到不行啊…突然覺得我這老師真容易被學生哄呀。

Saturday, September 26, 2009

學生

這學期接了一班學生,十三人,二年級,算是我最大的一個班。(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現在在美國公立學校教書,因為沒錢加上裁老師,班級都三四十人以上)
十三個人有什麼難搞定的呢? 我第一年有一班十三個人,合班時二十個人,就帶得很痛苦。學生年紀小,剛上高中,很多人都不知道上學是什麼,連筆和紙也不帶。到了他們二年級,稍微好一點,可是有些學生就讓我很想尖叫。有些學生其實是不想上課,管他中文英文,快點下課就行了,教起來很辛苦。每天都要等著我來娛樂他們,問我有沒有糖吃,有沒有遊戲玩。

今年這一班很不一樣。學生還是學生,蹦蹦跳跳,但是大多數人都很喜歡上中文課,也有一種學習語言的正面態度,就是會自己思考,把學到的字組織起來變成新的句子。所以上他們的課很好玩,學生會有一句沒一句的用中文彼此造句。比如說,上課了,學生還沒全部坐好,就會有人說:「請坐請坐(這是從某一課接待人家來家裡玩的課文學到的),別說話。你坐那兒(因為上一課學了「那兒」)。我不喜歡你(A學生說)。我也不喜歡你(B學生說)。再見。」然後學生推推擠擠的終於坐好了以後,我們開始上課。一個小男生問我「porcupine 怎麼說?」然後我告訴他,是豪豬。過了一會兒我們造「或者 」他造了一個句子。「這個週末我不想做功課或者吃豪豬。」我一邊教「上」「下」放在交通工具前的意思,學生還在上上下下搞不清楚,一個男生問我,「老師,怎麼說 hurt?」我告訴他是「疼」。他馬上很大聲的說:「我的腦疼!(因為他們學了「電腦」這個詞)」那種純真的樣子,讓我心裡狂笑。我週五教了他們「麻煩」這個字,我等著看他們會造什麼句子出來。

我一開始的時候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顯得太過和善。因為學生有趣,連帶我上他們的課也輕鬆起來,不用拿出老師的面孔,這是我這三年來沒發生過的事。但是還好我這一年比較知道怎麼讓學生知道我的底限在哪裡, 所以學生都知道不該做的還是不能做。

這一年我也才体會到,學生會變成某些樣子,是因為家長就是這個樣子,兩者間的關連非常明顯。
前兩年老是給我麻煩的歐迪兒小姐,終於升到三年級給別人教去了。每年開學她都會給我上課惹事,然後老媽就不高興,寄怒氣沖沖的信來要求要會談。但這老媽也很沒禮貌,有一次要會談,我在學校等了老半天,她居然沒來,也沒打電話,送個信說她不來了,要再改期。還有一次她在信裡罵我還同時寄給她女兒看。第三年我的同事教她也遇到同樣的情形,老媽要求會談,因為小姐不滿老師不收她沒做完的功課,硬是衝出教室去,消失了十五分鐘,然後媽媽就打電話來質問老師了。母親是這麼無理,女兒也不會有禮貌到哪裡去。

星期四是Back to School Night。在我們學校這是老師一年一度的大事。學生家長來學校,跟著孩子的課表跑教室,見所有的老師。老師則是得向家長講解課程規劃。因為時間很短,每節只有十分鐘,所以家長在這十分鐘內對老師的第一印象完全決定了對老師往後的印象。這一天老師全部穿上最專業的服裝來學校,像面試一樣,以求得到最佳印象。

我第一堂課是見導生家長。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還好家長來得遲了,只剩五分鐘讓我講。第二堂是中文三。三個被派給我交的學生,雖然只有三個,可是讓我頭痛到不行。每個人都有特別的背景和經歷。自閉症的,焦慮症的,去年嗑藥被抓包的。他們的媽媽,就讓我那十分鐘過得很痛苦。她們問的問題讓我覺得我得解釋闡述一個不是我定的政策,可是他們很不滿意我的解釋,問到氣氛都僵掉了。第三堂是四年級的課。我給他們看我們運用一些「科技」的成果,其實就是一個網站讓學生可以方便的錄音和練聽力。家長都很喜歡這一套。第四堂和第五堂都是二年級的學生家長。他們就非常捧場,尤其是我那一班十三人的班。也許我已經先入為主的喜愛他們的孩子,所以我自己表達上也比較輕鬆。我先解釋:「今天我工作站了一整天,從早上八點到現在晚上八點半馬拉松式沒有休息,所以我的英文已經跟不上我的腦袋了,請包涵。」學生家長微笑地表示理解。有一個爸爸說,「我們也是工作了一天,腦袋累了,所以沒有關係。」一個爸爸開玩笑說,「不然妳用中文講吧」。我說,「可以啊,可是可能大家會睡著。」大家都笑了。然後我自己也不記得我講了什麼,因為真的太累了,但是我記得有不少次的笑聲。然後我又放了家長最喜歡的「科技」內容,秀秀網頁,學生數位作品等等。

結束以後,一位家長跑來告訴我,「妳說妳的英文大概不靈光了,可是妳今晚說得很好呢!妳解釋得很清楚。」我很高興的謝謝她。看起來反應還不錯。但也才讓我意識到原來教學是雙向的。如果學生的心向老師打開了,老師的熱誠也會被打開。如果學生本來就喜歡學習,會鼓勵老師願意教得更好。而老師的熱誠打開了,學生也會被激勵想要學習。

另一位這個班上的學生家長跑來告訴我:「我兒子去年學了中文以後,很喜歡中文。他的手機語音居然留中文的。我告訴他沒有人聽得懂,等下別人以後打錯電話了,叫他改掉。可是我想妳會有興趣知道,也許打電話給他聽聽看他說什麼。」

所以星期五上課前我問了那個學生:「我聽說你的手機留言是中文的,是嗎?我想聽聽看。」他說:「是啊,你要我的手機嗎?」我抄下他的手機,告訴他我下課馬上去辦公室打,請他不要接起來。

我打了他的手機,他的留言很妙:「你好,我是XX。你給我打電話,我喜歡你!…」所以我也給他錄了一段中文的留言。我說得其實很簡單,我告訴他他的中文語音說得很好,他是很好的學生。祝他有一個好的週末。

Thursday, September 10, 2009

獅子頭

最近陸續買了一些家具。雖然是租來的房子,但是住了四年下來,逐漸意識到,既然還要有一些年日住在美國,家徒四壁好像也不是辦法。以前那些留學生家具,十五元,四十五元沙發桌椅等物品,慢慢顯出破舊來。因為沒有電視,所以我們也很少在客廳閒坐。直到幾個月前坐下來,才發現沙發的每個坐墊都破了洞。想把墊子翻過來,背面更慘,有些奇怪的印漬和墨水。我笑說這沙發以前該不會有人死在上面吧? 總之為了朋友來有地方坐,我們開始了二手家具尋寶。

以前買二手家具得靠口耳相傳,社區小廣告。現在有了craigslist,神奇的提供了買方賣方快速方便的媒合市場。我也才發現原來全新的家具有多貴。(賣二手貨的人有的會告訴你家具是出自哪一個牌子。一上該品牌網站去查,哇,光是一個咖啡桌或一張地毯就可以要價一千塊。一套沙發要兩三千塊。
許多人都會註明出售的理由: 一兩年前才買,但因搬到較小的地方得忍痛割愛。
讓我嘖嘖稱嘆。原來有那麼多人可以一下子砸那麼多錢買家具啊? 而且很多人都不是住自己的房子,而是像我們一樣租賃而居。

可是家具一變成二手,價格就暴跌。幾乎只剩一半或更低。對我們這樣的小家庭又不確定以後要住哪裡的人來說,真的是非常好的選擇。因為再轉賣的話,只要狀況好,也差不多就這樣的價錢,不可能低太多。

但是我們也同時一邊觀望一手的家具,特別是那種進口印尼亞洲國家來的傢具店。Nick一直很想買那種中藥店的櫃子,說是拿來放茶葉。我則是對那種中式的老碗櫥很有興趣。拿來放茶葉或是雜物擺在家裡應該很有趣。只是最近看的都不合意。看起來像古董的又太貴太破。我懷疑是店主飛去亞洲,特地去人家家裡的古宅偷出來的,再不然就是工廠仿古過頭的。不過在這裡可以看到熟悉的老家具感覺很特別。有些古董家具聞起來很像我小時候曾祖母打開她的衣櫥時的味道。會去找尋這樣的家具,也許是一種懷鄉吧。

這些跟標題有什麼關係呢?
話說星期一去看了一家專進印尼家俱的店以後,我們跑去旁邊的九九大華超市。本來想買一點豬肉來做菲律賓的爌肉adolbo的,但是賣肉區的人聽錯指示,把一大塊四五磅重的豬肉全部絞成碎肉。家裡已經有豬絞肉了,這下子這麼多肉要拿來做什麼? 正好想到少數能消化掉那麼多肉的方法大概就是「獅子頭」了。

我很少做要花太多時間的菜。所以獅子頭這樣的菜我大概一年只做一次。每次做的時候通常是莫名的想吃。後來回想起來才發覺自己大概是想家了,才會做這種東西。去外面吃飯可以點紅燒獅子頭來吃。可是都跟家裡習慣的媽媽的口味很不一樣。我喜歡砂鍋裡有湯有菜有豆腐粉絲,一邊大口吃肉丸子一邊喝著熱呼呼又鮮美的湯汁,吸著滿了精華熟爛的白菜,而不是一顆顆肉丸排在白菜上。


於是乎雖然第二天得上班,我居然晚上十一點還在炸肉丸子。全部炸完可是不能馬上煮,就又丟回冷凍庫裡。

然後星期三下課衝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開爐來煮獅子頭。用我那純鐵鍋(dutch oven)來煮,整個味道都保留住了。我的鍋裡有金針菇也有那種像根大棒的菇(如果你知道King mushroom你就知道我在說什麼)。丟了一把蝦皮下去,沒有干貝也鮮得不得了啊啊啊啊…

食譜下次再貼上來。

Wednesday, September 09, 2009

筆順

從小到大寫慣的筆順,在教學生的時候實在是非常頭痛的一件事。很多稀奇古怪不曾想過的事情都會出現。



Friday, September 04, 2009

開學第一週

不敢相信第一週過去了。
今年十年級的學生是很會裝嗎? 我怎麼覺得比去年的十年級乖很多? 每天都等待他們破功,看是不是會現出原形變成猴子。

尤其我第一天上課發現他們居然會拿出筆記本來抄黑板,感動得都想哭出來。筆記耶! 怎麼會有美國高中學生在抄筆記! 我去年的學生是不知道筆為何物的一群。今年除了三個被交給我特別管訓以外,其他都轉給別的老師帶了,等到他們十二年級再轉給我帶。不過那三個老學生還是給我整天皮皮的。難道學校後來這幾屆選學生的功力進步了? 全部十二年級的學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怪毛病,通病就懶而且上課沒什麼秩序。我真期待是學生素質上升了,而不是學生跟我假。

Saturday, August 22, 2009

玩耍西雅圖(下)

這次的旅程還有另一個難忘的回憶,就是去聽Jazz。
我們和nick妹一家先去逛了Pike Market。每次來這裡我都很興奮,因為就是逛菜市場嘛。有賣魚貨的,賣生鮮水果的,賣花的,賣衣服手工藝品的。很多小攤給人試吃,也有餐廳。我最喜歡其中一家賣香料的。雖然新鮮的香料我家這裡的埃及雜貨店就有,但是特別的像是Cajun南方香料得自己配,這家配的就很不錯。還有一家賣迷你炸甜甜圈的,這次因為我跟Nick準備去happy hour,就沒有買來邊走邊吃。這裡似乎永遠像是年貨大街一樣人擠人熱鬧極了,來美國很少看到這種地方,逛起來特別有興味。

逛完了我們兩個人自己一路走到Virginia St.上的Serious Pie (點此看yelp)。這家店是名廚Tom Douglas開的(其實他是誰我也不知道,沒在看電視),另一家他的店也很有名,叫Lola,兩家只隔一條街。我們選擇去Serious Pie是因為它的happy hour可以點五元的手作比薩,酒一杯五元,啤酒一杯三元,在美國算是非常划算的了。
我不喜歡吃外賣的比薩,可是手作的pizza是例外,完全是另一個星球上的食物,不能相比的。一開始我們很客氣地點了一個有蛤仔肉的pizza,服務生還問,:「一個就夠了嗎?」我們說對。結果熱呼呼的pizza一上來,我們一陣搶食,又把服務生叫過來加點了兩個不同口味的。Happy Hour的pizza大小只有一般的一半,但是價格是一半又少一點,所以一定要在Happy Hour來吃(不然真的很貴)。店內的裝演很舒服,坐著一邊喝東西一邊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的市中心,我們都想著:「可能嗎? 我們有一天會住在這個城市裡嗎?」(我心裡的OS:這裡的天氣真的很糟嗎? 我可以適應嗎?)

飽食一頓以後,我們在市區亂逛。從洛杉磯來的我們很不習慣市中心居然可以用走的。洛杉磯的市中心很亂,也不安全,沒什麼事一般人不會去那裡亂逛,路人也很少。可是這裡居然有不少人在逛街耶。

到了七點,我們走到 Jazz Alley. (網站在此) 這是一個餐廳,在地下室。我們雖然提早半小時到,但是到了以後才發現人已經快滿了,加上我們不用餐,只好坐在邊角。不過正好坐在一個位子可以看見鋼琴手的整個背面和手鼓師。我們只是想聽Jazz而已,沒想到當晚表演的是個大師級的人物。查了一下才發現Ahmad Jamal已經八十歲了,當年Thelonius Monk說他最喜歡的鋼琴手就是Ahmad Jamal,沒想到晚他一輩的人才如Thelonis Monk, Miles Davis, 還有John Coltrane 都比他早一步走了,可是他還活著! 簡直就是那一代的活化石!



我很喜歡他的情感充沛,一彈起來有些地方還真是山崩地裂。跟他配合的Bass我聽的時候一直想怎麼會有人可以合得這麼好,好像雙胞一樣。原來他們已經合作了二十幾年了。
那天晚上大概是我們看過最精湛的jazz演出了吧。


Wednesday, August 19, 2009

國旗

芳誠過境來洛杉磯的時候,他問我有沒有什麼東西他可以從台灣幫我帶過來。
我想了想,就國旗吧。
很單純的想法,佈置教室用的。在這裡教書什麼都要有visual aids,我想收集中國,台灣,香港、新加坡的國旗掛在教室裡,讓學生可以看看有哪些國家是講中文的。

不過後來看著那面旗,心裡很複雜。

馬的,那姓馬的都不要這面旗了,還有人因為拉國旗被捉,那這面旗到底代表著什麼?

Monday, August 17, 2009

藍色星期一

暑假快接近尾聲。想起要回去任教的學校就心裡一陣沈重。(是怎樣,又不是要上刑場)整個暑假完全不回不看學校信箱裡的信件,任憑自己消失在假期當中,好不快活。今天星期一打開學校信箱,塞滿從星期四開始該開的會與行程表,好像藍色的心情又要回來了。討生活,藝還是要賣的,沒辦法。

不過回顧這個暑假,大概是這幾年間過得最愜意的兩個月。沒有台灣美國兩地往返的調適與忙碌飯局、採購行程(沒回去前買禮物,回美國前要買美國買不到的用品),也沒有工作、家教、與研習會把時間卡住。上了我一直想學的西班牙文,去了兩場有趣的音樂會,一場在Hollywood Bowl, 一場在Seattle親聆大師級的爵士鋼琴手。買了一套二手沙發,整理了一下家裡(雖然旅行回來的箱籠又把整潔給破壞了)。在西雅圖過了愉快舒服的兩個星期,意外接待到過境的芳誠和他的貓兒…

啊,真希望時間停止啊。

Friday, August 14, 2009

玩耍西雅圖(上)

這次的西雅圖之行,雖然Nick的妹妹愛美一直跟我說夏天通常天氣很晴朗,可是我們還是很帶塞的遇上一個多星期的陰天。不過天氣陰歸陰,我們還是玩得很盡興,吃喝玩樂睡兼跟小娃娃玩耍都做到了,還附贈一場感冒。

這次的拜訪,我和Nick都發現我們很欣賞愛美和大衛的生活哲學與方式。兩個人大學一畢業就結婚了,二十六歲,有一個一歲多的小娃娃艾莉。愛美本來是特教老師,大衛是小學老師,生了小孩以後就只剩一個人在工作,加上最近準備買房子,其實不是很寬裕。但是他們很懂得享受生活中單純的快樂。現在是暑假,清晨大衛會推著那種輪子超大的嬰兒車,帶著寶寶去慢跑。回來以後,準備點心給寶寶吃,陪她玩一陣,又帶著她出門去買菜,東晃西晃。回來以後寶寶吃了午飯,會睡上兩個小時的覺。這時候是兩個人工作或休息的時間。有時候玩玩Wii,有時候兩個人看書上網。他們倆都是桌上遊戲(board game)的愛好者,家裡堆滿一盒又一盒的桌遊。我從小只知道玩大富翁,每次玩新的桌遊,都是跟他們一起學會的。這次他們帶著我們玩Dominion, 四個人圍著桌子利用那兩個小時的時間買金礦換金幣買城堡,討論到底是買市集卡還是工匠卡比較能夠獲勝。玩了兩回,小朋友醒了,我和nick陪她玩一陣,我們就又出門去亂晃,去公園,或是去買點小東西。我觀察到真的有了孩子的確不再自由了。所有的時間都跟著小孩的作息打轉。艾莉六點要吃晚飯,七點要睡覺。等於我們如果出去吃飯只有一小時的時間,不能跑太遠,也不能吃太久。下午的午睡時間也不能亂跑,小孩醒著的時間大約間隔三小時,這中間得出門讓艾莉消耗精力,看看風景刺激一下,但又不能坐車坐太久,她坐在車裡太久會捉狂。但是七點半以後艾莉睡了,我們就可以在家裡自由活動,看DVD,聊天,看書,等等。不過像我們這種沒有小孩的人,十點半舞會才正熱,做爸媽的已經哈欠連連,趕忙告辭進房睡覺去了,然後第二天小孩六點醒來哭啼,我們被吵醒但還是倒頭回去睡到九點,但是大衛和愛美早就跟著起來帶著小孩出去繞了一圈回來了。然後我們懶洋洋的起床,泡茶的泡茶,煮咖啡的煮咖啡,愛美則是在廚房繞,一下子洗碗,一下子熱嬰兒點心給艾莉吃,大衛則是把艾莉放在嬰兒椅上幫她自己吃飯,一下子逗逗她,一下子幫她撿起掉在桌下的碎屑與牛奶瓶。而我和nick則是慢吞吞的吃著我們的早餐配電腦。

這就是有小孩和沒小孩的差別。

不過他們也沒有讓小孩把他們綁在家裡。夏天天氣好,兩個人東西打包好,小孩一揹就露營去了。出去旅遊很花錢,但是露營又可以觀賞風景,又省錢。愛美跟我們討論了一下露營想吃的東西,每一餐要吃什麼,算好該買的量和該帶的東西,跟朋友借了一台休旅車和一些「友情牌」帳篷與睡袋給我們,把整台車後車廂塞到爆,帶著我們露營去。我發現我還滿喜歡露營的,尤其是那種車子停在營區旁,不用把裝備背上山(那種叫backpacking)的那種。找到指定地點先把帳篷在平坦之處架好,然後愛美打開桌巾,在野餐桌上一攤,把瓦斯爐搬出來,導演椅在火坑旁排好,就差不多完成了。我覺得我們的露營似乎都圍繞著吃--午餐最簡單,DIY三明治,雞肉片,土司,自己切起司蕃茄,加生菜和美奶滋就成了。配上冰在山泉水裡的汽水和洋芋片,兩種我們四個人都很少吃很少買的東西,一堆從山下帶來的水果,一到營區就先吃了個飽。吃完飯後出去散步開始觀察地形和其他人家吃些什麼。有些人家超豪華的,自己還帶涼亭帳篷,更不用說那種mobile home行動房屋了。一台大巴士一停,裡面有廚房和廁所,客廳。廚房還有櫥櫃,還是木質的,坐椅還是皮質的,外面架上小耳朵,顯然這戶人家正在裡面看電視。

這個海灘營區似乎很熱門,每個位子都有人入住,小孩騎著單車跟著小狗滿園跑,好不熱鬧。逛了一圈,沒什麼事情幹,我們四個人等艾莉睡了就坐在導演椅上靜靜的看書。看了一陣,小孩醒了,我們就又開始忙晚餐。第一天晚餐是BBQ漢堡與地中海式沙拉。第二天是南方菜Jambalaya香腸燉飯。早餐是愛美手製肉桂麵包、培根與煎蛋配茶和咖啡。不吃三餐的時候,我們還是不停的吃一些小點心。晚上入夜了,用木材生起一爐火,一邊聊天一邊烤s'more。這是這裡營火的傳統,拿根長鐵線插著棉花糖,放在火邊烤。烤到軟了,用兩片graham cracker和巧克力糖一夾,變成三明治吃。我們加上當季盛產的藍莓夾在中間,吃得不亦樂乎。四個人就這樣聊到營火慢慢弱了,就熄了火回帳房睡覺。這個營區在灣邊不是那種深山的營區,還得把所有食物牙膏有香味的東西封在防熊箱裡或是吊在樹上,所以我們很方便地把東西放回車裡,刷了牙就去睡了。更棒的是還有沖水馬桶,而且廁所就在旁邊。露營對我的最大恐懼其實是廁所。我不喜歡地上一個大洞,上了還會有「咚」的一聲回音的那種out house廁所。會挑這個營區是因為我和nick堅持此行一定要抓到生蚵。我們帶著先買好了貝類的執照(對非當州居民大概要快二十塊美金),查明了退潮的時間,就出發了。

我對捉生蚵一點概念也沒有。想像中是得在深及腰部的海水中撈著一顆顆的貝殼。事實完全不是如此。因為我們是在一條曲折窄小深入內陸的海灣邊,海灘其實長得比較像大肚溪河岸,兩岸長滿了及人腰部的雜草。水一退去,混著小石與黑泥的灘邊露了出來,也露出一整片充滿蚵殼的河(海?)床。踩在殼上還會發出「咯吱咯吱」的破裂聲。蚵仔就藏在混合著黑泥汙穢不堪的醜怪殼中。因為我穿著夾腳涼鞋,一踏入爛泥裡,馬上陷至腳背而且沈重到拔不出來,還沒開始採就被亂殼割破腳流起血來。因為爛泥中可能細菌不少,我只好走到水比較清澈的地方處理腳傷。最後只好穿上大衛的溯溪鞋再回去採蚵。當地規定生蚵的殼得留在海邊,而且一人一天只能採十二顆。採的方式是用生蚵刀把蚵剖開,然後把蚵挖出來。這些步驟都是要帶工作手套的,因為蚵殼非常鋒利,一不小心就會劃破手。除了我和nick以外,愛美和大衛都沒有太喜歡蚵仔,所以我們大概採了二十幾顆就罷手了。但是海邊也有非常多種類的蛤蜊。採完了生蚵,換挖蛤蜊。一個人可以採至四十顆左右。我們在爛泥裡挖呀挖,就可以挖出蛤蜊來。我們三個人在淺灘採,留下大衛在岸邊揹著艾莉看風景。收工以後,公園管理員會來檢查我們採的數量與大小是否合乎規定。她一顆顆的數我們採了多少,太小的就會收走待會放生回去。走回帳篷的路上我們買了冰塊保存這些新挖的蛤蜊和蚵仔。一到營區Nick就迫不及待想把蚵仔煮來吃。我們試著把蚵仔包上培根在火邊烤,在烤肉架上烤,與在鍋子裡煎,結果都不太好吃。只可惜做蚵仔煎太麻煩,不然應該是最好吃的吃法之一。後來這些蚵仔我們回家後愛美用天婦羅炸粉裹起來炸,我調製黑胡椒鹽沾著吃,我們四個人才覺得比較好吃。看來鹿港人發明蚵仔煎和炸蚵這兩種吃法其實是很有道理的啊。

Tuesday, July 28, 2009

週計畫

7/31 西班牙文期末考

8/4 (Tue) -8/14 (Fri) 西雅圖拜訪愛美、大衛和小艾麗。

Nick的爸媽終於下定決心要賣掉房子搬到西雅圖去了。等這一兩個星期他們的房子確定交易成功以後,他們就會準備離開加州。這下子一家人通通跑到西雅圖去住了,讓我們開始考慮是否有跟著搬到西雅圖去的可能性。不過,這一切都是臆測,因為我不知道能否通過住西雅圖的第一關-天氣。我痛恨台北那種陰冷的冬天,由於西雅圖長年都是那樣陰鬱的天氣,我並不敢期望我會喜歡西雅圖的天空。也許接下來一兩年得在不同的季節去查訪,看我能不能夠適應。前年聖誕節的時候去了一趟,幾乎整天窩在公寓裡吃喝,對天氣並沒有太多印象。但是那裡的湖光山色是在光禿禿的洛杉磯所看不到的。夏天據說是最怡人的時候,也許可以讓我留下比較好的印象。露營是一定要的。還有捉生蠔,然後去喝咖啡。這些是我這懶惰的觀光客唯一知道在西雅圖可以做的事情。

西班牙文的課程就要結束了,有點捨不得,真想繼續學下去,可惜時間上不允許。我打算找一個家教自己慢慢學。
其他計畫還包括繼續尋找二手家具,以及買下一年可以穿的衣服。我一年只買兩次衣服,除了省錢,也因為工作實在沒時間,回到家累得像狗,週末只剩下一點精力在家睡覺與備課。偏偏我想做的事情又特多。比方說,最近意外得到一把小提琴(因為一個朋友要回馬來西亞沒空間,而且她也不要了)。我想學拉小提琴已經很久了。對面的鄰居用他的小提琴噪音獨霸已久,是該我反擊的時候了。另外還有油畫課…

可是呢,今年我又很不幸的接了四個班,三個完全不同的level要教(為什麼我老是那個得教三個level的那個人?)。工作上的忙碌是可以想見的。可惜當職業學生是個不給薪的工作而且不是終生職,不然我覺得我倒是個天生的良材。

Monday, July 20, 2009

西文課二三事

之一 無忌

教課的profesora年紀其實應該不小了,早年在西班牙馬德里留學拿到文學博士,也當過這個學校的系主任。我跟同學都猜不出她的年紀。據她說,她到達西班牙的時候是佛朗哥政權時期,當時跨洋只能靠電報通訊(以其年代的久遠,我懷疑她是坐船而不是坐飛機過去的)。我查了查佛朗哥在位差不多是五○到七○年代,所以她應該有七十歲了。老師一生未婚,但常聽她講在西班牙的熱情對待,我們都很好奇以老師臉上依稀可見當年風華的的姿色,怎麼沒有被南歐小夥子拐走。

年紀大的人有一個特點,就是碎念講古。而且一出口百無禁忌。老師特愛講述當年在西班牙的種種大小事,而且有些話一出我都會忘了自己在政治正確的美國,特別是尊重差異與講求自由的大學校園。
例一:
K同學舉手問:「所以形容詞修飾名詞的時候也要跟著數量變化對不對?」
老師:「這我剛才講過了妳剛才是不是沒在聽? 什麼? 妳坐那麼後面當然聽不清楚。妳坐那一排是拿D的人才會坐的。研究顯示,坐第一排的人通常都是拿A的人。你看,第一排這裡有個空位,快點過來坐這裡。」


第一天聽到這樣的話大家臉上都僵掉,因為從來沒有教授會這樣對學生講話。結果因為次數太多加上老師講話老是這個樣子,大家居然就習慣了。不過初聽到還是會有人小小聲的說,"ouch..."(因為很傷)。

例二:
班上也有一些西班牙母語的人,那種講英文還是有點口音的同學。老師把這些同學盯得很緊,因為這些人通常是來拿easy A的。有一次有一個小女生跟一個男生在台下吱喳講話。
老師: 「你們吱吱喳喳在幹什麼? 現在是我在講課耶!」
J同學: 「我問基摩文法的問題啊。」
老師: 「妳問他幹什麼,他有PhD嗎? 他在西班牙語的國家念過書嗎?妳不會來問我嗎? 」
基摩: 「有啊,我在厄瓜多上過學。」
老師: 「念到幾歲?」
基摩: 「我十二歲來美國的。」
老師: 「那你也才小學程度而已。你們這些母語人士喔,告訴你們,你們教英文也不行,教西班牙文也不行的啦。」

老師的評論其實我某種程度上是同意的。有些跟著爸媽來美國的南美移民,其實在本國也沒有受過太好的西班牙文的教育,來美國以後又在很差的學區上學,為著經濟生活而辛苦,當然不會有太多花在教育上的時間。而且這是社區大學,人人都可以來上課,程度好的學生,早就上一般大學去了。
只是老師居然很誠實的說出來了。

例三:
老師:「來,下面這句話背起來-la profesora siempre tiene razón」(教授永遠是對的)
老師:「在這教室裡我最大。我說"我說過",我就已經說過了,不用跟我爭我有沒有說過這些話。」

例四:
老師:「想當年啊,我開始教西班牙文的時候啊,那時候西班牙文一點地位也沒有,就等於是語言教學界的…(四處張望小聲說)"黑佬"一樣。」

不及詳錄。

之二 動力

因為這堂課的密集以及老師的種種行徑,受不了的同學紛紛退選,於是人數從開課時的四十多人銳減到二十人左右。老師每天都要提一次拿A與坐第一排的關係。不幸我正好都是那種喜歡坐一二排的人。有天上課左右一看,才發現坐第一排的全是動力比較強的社會人士。由左到右,依次是: 從事廣告業但打算轉行當小學老師的喬,已在某加大當教授的有為香港青年凱,歲數不明但常套裝出席的凱特琳娜,放假沒事幹跑來學西班牙的語言教師,也就我,然後是五十四歲小孩三個努力要把大學念完的媽媽黛西。真正十八歲毛頭才不會坐那麼前面呢。我跟當教授的凱聊天,他是因為做研究得接觸拉丁語的移民,想說趁加州把他暑期班的課砍了跑來修一點西班牙文。第一個星期他很哀怨的告訴我:「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帆風順,結果,我昨天的小考居然拿了D,D耶!我人生中從來沒有拿過這麼低的分數!」因為我們年紀都比較大了,也比較珍惜這樣的學習機會,所以會出現在語言實驗室反複聽錄音,與跑去找語言助教求助的,都是我們這些老人。

之三 職業病

我發現我有個很糟的習慣,就是如果我可以聽得出來我的同伴說錯了,我那做老師的一面就會跑出來糾正人家。(奇怪,自己講的時候反而零零落落的,還糾正人家,真是的!)有一天下課的時候,喬跑來問我一個文法的問題。結果我就坐在樹下跟她講了一堆我所知道的現在式動詞變化規則(講得好像我很會似的)。然後最後我還看著她,讓她自己做一個反身動詞的現在式變化練習:「太棒了,妳做對了!」。講完以後,雖然讓她豁然開朗,但是我突然覺得很不好意思,解釋說因為我是學語言學的,所以我在分析語言上比較有優勢(不是我故意裝會啦)。


之四 Teacher's pet

本來想要默默做一個隱形的學生,又怕文人相輕,所以我都沒提到我自己也是教語言的。但是喬自從那天教完她以後跑去告訴老師我的底細。大概是因為我老是問一些技術性的問題讓老師留下了印象,所以老師知道我也是搞語言的以後,上課常常拿我當例子造句還是幹麼的。到現在我還是一頭霧水,我從來都沒有告訴人家我每天小考如何,但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就變成那種同學心目中的上進學生。這位老師的教法其實我有很多意見,也很客氣的反應過,但是那次談話老師似乎沒有捉到我的意思,我也知道很難照我想的改進,就算了。山不轉路轉,上課對話的機會太少,我就下課自己練吧。也因為職業學生做久了,很快就捉到她那不合常理的考試邏輯,結果馬上從B跳到A。有天下課老師還叫我要投履歷給學校的話,告訴系主任是她叫我去投的。「雖然現在啊,加州把我們的經費砍呀砍的都沒什麼錢開課了。但是啊,誰曉得呢,要是一開學不久有死了還是怎麼的不能教了,也許就可以把妳的履歷抽出來喔。」我沒開玩笑,她說「有時候真的有人死了還是病了也不一定。」真是無忌。

Saturday, July 11, 2009

七月雜念

最近對悲慘的電影和故事的忍耐度變得很低。
例一:
從市圖借了「燦爛千陽」,鑑於上次讀「追風箏的孩子」一邊哭一邊看的經驗(又哭又看了三天看完),這次又想讀又害怕,結果忍不住查了wikipedia偷跑看了故事大綱。看了知道很慘以後,看到女孩得被嫁給一個老男人那一章,就讀不下去了。

例二:
大家都說「貧民窟的百萬富翁」很好看,所以我趁Nick不在家,一個人坐在他的電腦前把這部電影找出來看。結果一開始就是Jamal被警察刑求,然後他的媽媽在暴動中被打死了,然後兄弟倆被騙去當乞丐。然後我知道可怕的事情又要發生,結果又看不下去了。

話說回來,這部電影我還是會找Nick把它看完的。我們所支持的三個宣教士,Nick的學妹莎拉,還有一對年輕夫妻傑森和珍,現在就在電影場景裡的孟買垃圾山裡做社工。我看著電影裡的貧民窟,就會想到他們每天就是這樣走在那樣的巷弄裡去探訪家庭。

星期五的晚上看電影不成,抽出另一本從圖書館借來的「時空旅人之妻」,因為不是人倫慘劇(至少目前看起來不像)一看就看到過半夜。最近還有不少想看的節目。Battlestar glactica是其一。但是不敢馬上跳下去看,因為nick一直看到停不下來。去Anime Expo看到的動畫集「Baccano 永生之酒」 也在節目單上。

哎哎…

Thursday, June 25, 2009

今天的大消息

嗯。麥克傑克森過世了耶。
在我開始學英文,對英文歌開始有點興趣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變白了。那時候的印象是從第四台的MTV頻道看著什麼都聽不懂的"Bad"音樂錄影帶。後來發現原來他還是黑人的時候,是個挺可愛有活力的男孩。我知道現在youtube上關於他的音樂影像大概會被點擊到爆,但還是推薦大家上去去看他的"Thriller"音樂錄影帶。

Friday, June 19, 2009

重當學生上課去

雖然脫離職業學生的生涯並不算太久,還是挺懷念單純上課學習的生活的。於是今年暑假我決定去社區大學修修西班牙文。

今年趁著暑期班還沒開學,跑到校園上辦學生証。Santa Monica College雖然只是個二年的社大,可是整体校園硬体設備看起來很不錯。要是你是加州居民,一個學分才二十美元。這個學校轉學至UC系列學校的成功率很高,要是經濟不允許念四年大學,先來這裡念再轉學到一般大學是個不錯的省錢選擇。國際學生來念免托福,念完再轉一般大學,對於想擠進美國大學的外國人來說,是一條很不錯的路子。我自己就認識幾個以這樣的方式進UC系列大學的台灣人。要是他們當初台灣高中畢業就申請UC,大概沒什麼機會。

校園小而現代化。唯一的缺點是停車位太少。星期一就要開始上課了,我還在煩惱要怎麼順利去上課。因為主校區停車位不夠,學生可以停在其他校區然後坐接泊車去主校區。學生憑學生証也可以坐市營公車。下個星期我打算試驗不同的上學方法,看看哪一種比較可行。

Saturday, June 13, 2009

期待暑假

這一個星期是學校期末考,雖然不用上課,可是我一點兒也沒閒著。
出考卷,監考,一堆開不完的會(感謝我今年有個新老闆很愛開會。我們這些外籍老師十分鐘就可以講完的事情,他硬要用三十分鐘講),畢業餐會,畢業典禮,還有結算成績和期末學生評語。

這屆學生是創校第一屆四年念完的畢業生,四年前當學校還是個未完成的建築物的時候,他們挺勇敢的加入這間不知道會不會開得成的學校。我看著他們四年前的幻燈片,當初一堆還是裝著牙套的小鬼,根本稚氣未脫,四年後的今天蛻變成穿著筆挺西裝、小洋裝的小大人端坐席間。說沒有小小感動一下,是騙人的。不過冷血的我只有小感動五秒,然後想著這餐會結束我要直奔停車場。累死人了。美國的畢業餐會、畢業典禮不時興灑狗血的驪歌與眼淚。拜託,大家都等不及要上大學離開家、離開爸媽好不好? 致詞的特別來賓都保証他們的致詞會很短。以我習慣於台灣那種不知所云似的空泛來賓致詞而言,真的很短。快又有效率。我真喜歡美國的畢業典禮(註: 「我真…」是學生愛用句型,改作文改久了我居然開始用起來)。不過話說回來,畢業生也才三十五人而已。效率是必然的。

典禮完大家步到外面吃點心,學生興奮的照相,我們老師則聚成一個個小圈假裝投入的聊天,再不然兩兩一組去拿餐單和飲料,避免落單被家長堵到(這樣才不用寒暄)。


眼看著我的自由就在眼前,可是腳下卻被一些惱人的枝節所纏繞。可惡的期末考還有期末評語啊! 星期二早上八點得交出,可是我立志星期一晚上完成。星期二是我放暑假的第一天,本人要跟朋友去足部按摩外加大吃一頓。我那瘋狂的同事兼老闆居然要全体語言老師當天去學校開會。抱歉,老娘恕難出席,於是我串連其他老師改期。中間經過種種不可思議的協調過程(世界上有一種人可以把簡單的事情弄得像火箭升空般複雜,嘖嘖嘖),終於橋出一個時間可以開會,而老闆硬是開了個爽,整整開了兩個半小時。開到我們都覺得,這些事情有重要到要講那麼久嗎? 好吧好吧,你爽就好,爽就好。(不過大家看起來都不太爽) 我的心早就飛到這個暑假的計畫--上西班牙文課,買傢俱、看一堆想看的書,看影集,跟平時沒空交流的朋友見面…

啊啊啊…我在這裡碎碎念的原因就是,我實在不想打開google document去寫那些學生評語啊。

Thursday, June 04, 2009

六四週年



六四,在那個高壓與謊言神話充斥的年代的台灣,我幼小的印象只剩下崔健和唱到爛的歌手大合唱「歷史的傷口」。

年輕的理想是值得尊敬的,卻通常也是被犧牲的一群。很奇怪地,到了這幾天開始尋找一些相關背景資料,才發現心裡對二十年前的那群人有某種共鳴。

到底那個提著袋子以肉身擋坦克車的人去了哪兒? 每次看到那張歷史性照片的人都不禁會想。當然這張Google照是假的。Google現在抱中國大腿都來不及了,還敢開這種玩笑,找死。把你的服務一擋人家上不了你的頁面你就沒生意做了。

Friday, May 22, 2009

Forsaken People in the Epidemic of SARS (Part 4)穿越和平SARS事件始末紀錄片

到底SARS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Forsaken People in the Epidemic of SARS (Part 3) 穿越和平SARS事件始末紀錄片

Forsaken People in the Epidemic of SARS (Part 2) 穿越和平SARS事件史末紀錄片

Forsaken People in the Epidemic of SARS (Part 1) 穿越和平SARS事件史末紀錄片


這一個學期我修了一門油畫課。
課的內容是古典凡尼斯畫派油畫的技巧。基上我除了油畫二字識得以外,課名後面那幾個字完全不懂在做什麼。我從來沒有用過油畫原料,所以我的心情是既興奮又緊張的。老師開了一長串的用品清單,我等於從頭買到尾,從畫筆,顏料,medium(叫媒介嗎?),varnish(上光定顏料用), 到洗筆的溶劑和肥皂我都買了。這裡的美術用品店名牌與選擇多到讓人眼花撩亂,一不小心常常迷失在其中一兩個小時出不來。尤其是顏色在英文裡,完全不是中文那樣紅藍黃綠深淺淡,都是些又長又怪的名字,光白色就有四五種不同的白。

第一堂課我小心的抄下老師帶來的展示的瓶瓶罐罐的牌子,下了課衝到美術用品店採買。顏色其實用得不多,一支黑色,一支白色,兩支不同的紅色,一支藍色,兩支咖啡色系。光是這樣就可以畫出「維納斯的誕生」,就我好生佩服文藝復興時代的畫家。美術用品其實是很貴的,尤其是顏料和畫筆。一支筆沒幾根毛要六七塊美金,一支顏料可以從三塊錢到十幾二十幾塊錢都有。同一牌的顏色,不同顏色間價格差也很大。也許是色素的取得難易不同吧,有的顏色就是特別貴。但是很現實的是一分錢一分貨。我在眾多商品之間得平衡荷包和品質,東比西看一不小心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上面的作品是緹香Titian之作,叫做Sacred and Profane Love。我們的大工程之一就是用當時的技巧臨摹右邊的那個維納斯。這幅作品我畫了好幾個星期都還沒畫到可以的境界,因為顏料要一層層的上,一層乾了才可以上下一層,非常費時(當然我太忙也是個藉口)。但是我也才發現人体真的很有趣,有許多的細微的曲線與肌理的變化,實在需要張大眼睛捕捉。

這堂課最後的作業是一張真實人体描繪。我從來沒有在畫室裡畫過裸体的模特兒,感覺有點奇異。整堂課除了老師以外,全是一群女人,年紀有老有少,也有好幾個人是美術系畢業的,大概只有我最資淺,從來沒畫過油畫。我到教室的時候,模特兒已經穿著浴袍在standby了。然後就看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討論光線與台子的位置,每個人都想坐在最佳的角度。模特兒刷地脫下袍子,就坐上台子去了,然後一群女人又七嘴八舌的要她做這個姿勢臉朝哪個角度的。最後大家都同意某個姿勢以後,就開始畫了。

模特兒每二三十分鐘會休息一次。她得坐兩個小時讓我們畫,因此休息時間對模特兒很重要。她很年輕,大概二十出頭,可能也是做藝術的,討論角度的時候,也會給我們一點意見,看起來很熟練。休息的時候,她穿上浴袍。這工作大概很無聊吧,我看她不是拿著漫畫書就是發簡訊打發時間。

我一直掙扎於畫出模特兒的正確比例。老師一邊看我們畫,一邊說,「各位,我一直強調素描真的是很重要的技巧,我非常鼓勵大家有機會多多練習素描,上些課進修。你看,現在進入到畫人體,你們應該可以體會我說的吧?」


我真的可以用淚証明老師說的有道理。沒有受過太多素描訓練的我,現在馬上体驗到它的結果。用畫筆沒打底稿馬上沾著單色顏料就要開始畫,對我來說特別困難。還好油畫畫的時候如果畫不好,可以馬上用布擦掉。搞了一個多小時,我帶著一張人体畫回家。我進門放下畫以後問Nick,家裡放著裸女畫會不會有任何的遐想啊? 他看著我的畫,很堅定的說:「不會。」我再仔細看了看我的裸女初稿,也很堅信不會帶給人任何遐想。因為實在太醜了-屁股好像裡面裝了板子,腳大概是被撞過又接起來,角度特別奇怪。「她的乳房有點…你確定她真的長這樣嗎?」Nick問我。好啦,我承認她其他身体的部分比例與曲線都錯了,但是我很確信她的乳房的確長這樣,這是全身上下我自信唯一畫對的地方耶。

說實話我不是很喜歡那位模特兒的身體(我現在說起話來很像一邊試吃一邊嫌的歐巴桑)。我覺得模特兒的比例不見得要漂亮,可是要有特色。這位模特兒的身体除了年輕,有一雙年輕又翹的乳子,皮膚緊而且瘦以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我想起以前常常跟媽媽去泡湯的經驗。我不是偷窺狂,但我真的很喜歡去那種地方看女人。那是唯一可以看到各種不同女體赤裸裸的出現而不會有任何道德或美感評論的地方。在那裡,女人的身体有各式各樣豐富的形象,有年輕的身体,嬌小的骨盆與小巧的乳房。也有哺育過孩子的下垂乳房與充滿脂房的肚子和壯碩的大腿。在蒸氣絪縕當中看著各種大小與形狀的屁股和乳房,乳頭顏色…那種從來不會在電影電視中出現的身體,我覺得這才是真正女人的樣子。很奇怪的,好像去這種地方看女人讓我對女體有比較平衡健康的概念。如果我可以挑模特兒,我大概會挑那種經過歲月在身体上刻畫過的女人來畫。

好啦。要是到最後畫不好就開始怪人家身体不夠有特色吧。我打算用這個理由來開脫。

Tuesday, April 07, 2009

中文學習雜談

朋友J的寶寶崔崔剛過一歲生日。正好這幾年學中文開始流行起來,華裔家庭的小孩至少有些先天環境上的優勢,不從小學點中文實在太可惜。於是J開始規畫起孩子學中文的計劃,三不五時我們一起聊天,她會問我這個語言老師有沒有什麼專業意見。

我個人覺得,爸媽得先了解自己要小孩「學好中文的目標」是什麼? 還有,「到底要學到多好?」是能夠跟說中文的親戚口語溝通就好了,還是要能夠讀和寫? 而讀和寫到底要多好? 讀菜單? 讀路標? 還是讀報紙,讀文學,讀各種中文刊物? 跟讀寫英文一樣好?

思考這些問題以前,我想先講講「語言能力」的概念。雙語或多語的人,即便語言間切換沒問題,基本上都會有一個dominant language,是這個人最熟悉最舒服的語言,通常也就是這個人週遭環境的語言。我覺得語言能力是一種很吊詭的東西。能夠說或寫出語法正確無誤的句子、篇章是不錯,但是多好才叫做語言能力好? 這種語言掌握能力跟教育有很大的關係。這裡有些人高中畢業,寫出來的文章狗屁不通沒人看得懂。但是也有那種教授級的人,說話有口音,可是寫起文章或是說起話來字字珠璣。在美國外語協會訂立出來的口語能力標準(這裡的能力是proficiency)裡面,有初級(novice), 中級(intermediate), 進階級(advanced),高級 (superior)等區分。其中的高級(superior)的定義之一是在該語言裡「受過良好教育」(well-educated)。對於高中以下的學習者,因為心理發展未成熟與教育程度的關係,一般像這樣的標準化測驗都是針對成人,所以是不適用的。(所以我不知道幹麻台灣的家長要把小孩送去考全民英檢…有意義嗎?)

如果真的要測的話,高中生最高大概也只能到中級。

為什麼?

因為語言溝通不是只有把文法發音字詞說對就好了,溝通的內容與溝通的策略,在越高段,越是重要。我看過在ACTFL OPI (Oral Proficiency Interview, 一種口語測驗標準,多國語言都適用)裡面,大一的華裔學生進來測,說起話來非常流利,口音也不錯,講家庭,講自己的學校,講興趣,都可以跟考官對答如流。但是該學生的程度就是沒辦法被評到中高級以上。因為被問到一些比較深的問題,比如像是為什麼某某事件你覺得對社會的影響是負面的,該學生可以回答,但是就是答得很膚淺。但是我也看過測驗結果為高級的帶子。該考生跟考官聊的是EU,貨幣政策等等複雜議題。

所以礙於我的高中學生的心智年紀與教育程度,除非該學生異常早熟,讀遍群書,不然,要達到高度的語言能力,是不太可能的。我們自己教中文的老師,雖然中文是母語,但是在國外有一些時日,要是跟中文脫勾太久,搞不好也達不到高級程度。(像我現在重看自己的文章老是可以抓到一堆不太通順的地方。真是汗顏)

我講這些雜哩拉雜的東西,是要說明,要達成某種程度的中文語言能力,是要下工夫,要受教育的,不可能從日常口語對話中達成。爸媽要想想自己的目標到底切不切實際。

對小孩說中文是不錯,但是很快地,小孩開始上學以後,就會開始用英文回應爸媽的中文。因為沒有中文的閱讀能力,語言能力根本上不去。在家中的談話總是不外乎開門七件事,茶米油鹽吃飽了沒。找不到合適的中文語彙,小孩當然開始用英文應答。

移民家庭最常做的選擇是週末送孩子去上中文學校,學習讀和寫--然而我常懷疑中文學校的效果。不然為什麼我以前教的大學文一班上一堆小時候上過中文學校的ABC,然後來到大學又得重新煉丹? 一個星期幾個小時去唱唱歌,寫寫字,就能把讀寫學起來嗎? 我很懷疑。要是孩子沒辦法自己閱讀中文讀物,等於還是還給老師了。任何閱讀能力都是需要引導的。父母不花時間跟小孩念書,陪小孩閱讀,提供小孩閱讀的資源,要孩子自己去閱讀,是很難的。這裡的爸媽會帶小孩上圖書館借書回家讀,所以中文閱讀能力的培養理應也是跟英文閱讀能力培養同樣的方式。我自己要是有孩子,這大概是我會採取的策略。

只是這樣很花時間、金錢、與精力。書要花錢與時間去尋找,去採買,然後運回美國。家長要花很多心力自己教孩子。同時也有家長會擔心兩種語言干擾太大,怕小孩說英文有口音,讀寫英文比別人慢。(雖然我覺得這種擔心是多餘的)

雙語或多語的孩子的確在語言發展上會比單語的小孩慢一些(根據英法雙語在魁北克的研究),但是到了某個年紀(印象中約五歲)追上了,兩種語言中的字彙量和兩種語言單語的孩子其實差不多。

但是孩子在英文的環境裡一定要對英文閱讀能力感到舒適,在中文環境裡一定要對中文閱讀能力感到舒適。這點是針對在台灣追求雙語的家長而發的。也許有些家長過度追求英語,而忽略了中文閱讀能力的重要性。語言能力是可以轉移的。在孩子的dominant language (通常是母語)的成功經驗,通常可以移轉到第二語的學習。母語學習得好的孩子,通常學習外語的成績也會好(正相關)。有些孩子移到美國的時候年紀半大不小,學了一點母語的讀寫,卻又不太多,馬上轉成要學第二語(英文)的讀寫,反而造成學習上的困擾(結果到最後兩種語言讀寫都有問題)。


扯了這麼多,其實J的問題稍微複雜一點。她自己中文不夠靈光,和爸媽以講台語居多,讀寫能力也不太好。這倒考倒我了。我想,最好的辦法是降低標準吧。要能夠「聽說讀寫精通以後變成對中國貿易的能手」--這點必須靠大學以上的教育,到了那時候孩子會選擇什麼,爸媽很難要求,現在也很難推測。如果J也不排斥多學一點中文,找個家教多學一點生活用詞,用兒童書籍學認字,然後回去念給孩子聽,是我建議她的辦法。萬一做了這麼多努力,為了孩子學中文,若自己其實也不太有動力學,到最後孩子大了,反而沒什麼興趣學說中文,那也很煞風景。而且,有時候太過著急反而會折了孩子的興趣。

其實語言學習我覺得背後最大的誘因,說穿了,是經濟社會因素。了解自己文化的根、與人溝通,或是個人興趣,都算是動機之一。但是老實講,若不是因為某個語言背後所帶來的利益,一般大眾也不會做那麼多努力想去學好某個語言。如果中國跟現在的日本一樣走向泡沫化,我懷疑學好中文會有那麼重要嗎? 大概父母的態度會和上一代許多華裔的父母一樣--力求融入主流社會即可,中文說得好不好,就由它去了。

Saturday, March 14, 2009

一個故事

去年開始教書的時候,我對小剛的第一印象是酷酷的,每次看到他不是跟我班上的美女小欣像兩隻章魚纏在一起,就是兩個人坐在走廊的陰暗角落吵架。小欣是中美混血兒,小麥色的皮膚,又會跳舞又會踢球。她的爸媽常在學校裡走動幫忙。每次她那超帥氣的爸爸看見我,都會用字正腔圓的標準中文跟我說: 「老師,您好!」因為他們一家曾因爸爸研究的關係,在台北住了幾年。聽說爸爸是大學教授。我常懷疑女學生上他的課的時候到底能夠聽進去多少(因為眼睛都冒花痴星星啦!)

果真虎父無犬女,小欣穿著打扮雖然大部分是學生本色,但是偶爾穿著高跟鞋和比較成熟的衣服來上學,就台灣的詞語來形容,真是正妹一個。(題外話: 我的學校是私校,但是不穿制服。學生穿什麼都可以,但是基本上大家都有共識什麼不要穿比較好。比如說,爆奶的上衣,和超短的褲子。我自己不像某些比較敢講話的老師,我看了其實都不太好意思去提醒學生。但是其實老師們都看在眼裡,偶爾吃飯都會八卦一下,誰誰誰今天又穿了超短的褲子,拜託某某某不要穿綁肉褲來上學之類的。不過,大部分時候,學生都穿得還算得體,雖然我猜可能有人拿的是名牌包來上學,不過我都看不出來…:P)。小欣的媽是標準家庭主婦,有點小丸子的媽的媽媽婆婆樸素感覺,素顏運動衫,一副要上菜市場去買菜的裝扮,跟小欣的爸完全是地球兩極。不過父母兩人常在學校走動幫忙,顯然是關心孩子的父母。我常納悶怎麼爸媽會讓小欣跟小剛在一起呢?

會這麼想是因為我雖然沒教過小剛,但是學校小,學生都看在眼裡,我可以感覺得出來這孩子問題很多。小剛常常一副冷漠不在乎的樣子,上課時分還在走廊慢慢的晃,就是不進教室。後來慢慢聽到同事們對他的抱怨,遲到,不做功課,什麼也不在乎,上課跟同學口出惡言,有時候還是讓小欣幫他寫功課的。學期中的時候,我們都會開一次教師間的會議,把全校的學生名單走一遍,看看不同的老師之間對哪些學生有特別的觀察或需要注意的地方。他的名字每次都在榜上,所以我也聽聞了不少。校長當時要我們好好注意小剛的行為和情緒的變化。校長說,如果學生中間有用藥的傾向與危險的,小剛會是他擔心的人之一。

結果小剛去年中文學得很糟,今年得重修,就落在我的班上。那一班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兩個重修的男孩,兩個有不同溝通問題的女孩,一個去年堪稱小霸王的男孩,一個自閉症的男孩,總之,是個什麼都有的馬戲團。男孩之間分分合合的友誼,其實也不亞於女孩,所以他跟其他人時好時壞的關係,以及上課時不合作的態度,讓我頭痛了很久。他開始的時候最常做的,就是丟一句,「這遊戲好無聊」,然後整班的男孩都跟著他跑了,開始不合作。再不然就是上課五分鐘了,才慢吞吞的晃進教室,然後一臉不屑的坐在位子上,課本也不帶,看我要變什麼把戲。我也只好耐著性子跟他磨,該做的我還是要他做。他還會拒絕我點他起來練習。明明是個大家都得做的活動,「我不要!」不做就是不做,要說中文他硬是給我說英文,要看我拿他怎麼辦。最難搞的是中場上課跟其他男孩摃上了,隔空對罵,讓我們全部的人得停下手邊的事來處理糾紛。但其實我也是軟硬兼施,只要他那天精神好一點,突然說了一句中文,我會特別大聲讚好,回家我就寫封email把他讚美一番,儘管只是那麼小小的一句話,三秒鐘的好表現。

為了他,我有好長一陣子都在沙盤推演,研究什麼樣的座次和配對方式才能讓他和其他人一起合作。我的同事也進來看了我的課,我們也想了很久,最後決定換教室,整班移到另一個教室去,把座位完全分開,讓學生一個蘿蔔一個坑按我安排的位子坐好。換教室前,小剛和我班上的另一個男生小三惹了點麻煩。他們兩個和另一個男孩,居然大清早上學前在學校旁邊的空地抽大麻,被旁邊的倉儲工作人員發現,打電話給學校。副校長馬上去逮了個正著。抽大麻,居然還在學校旁邊! 我除了生氣以外,其實也覺得有點好笑,怪不得孩子還是孩子。

但是這種事挺嚴重的,三個人被停校數天,而且送交心理輔導。學校也發出聲明,讓這三個人進入觀察期。要是他們行為再不檢,學校有權叫他們退學。

之後我找他和副校長談話談了一次,那次校長聞風,也來一起談。我主要是想告訴他我希望他上課能有的態度,也給他機會說說話,聽聽他想什麼。他說他就是不喜歡上中文,他覺得他講不好,不想講…我告訴他,講不好沒有關係,沒有人講得好,也沒有人會笑他。但是我一定要他開口,才能讓我知道他會不會。校長聽了我們雙方的立場,告訴小剛,他的行為嚴重擾亂同學的學習,要他想一想,當他說:「我不要!」或是「好無聊」的時候,對課堂造成的影響是什麼? 校長也提醒他,他是在觀察期中,這個學校有沒有值得他留下來的地方? 朋友嗎? 籃球嗎? 如果有值得他留下來的地方,他就要努力,努力達到最低學業要求,也努力達到上課的要求。


這事以後,又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對小剛失去了耐心。

有一天上課,小剛又遲到了,聽著Ipod走進教室。我先提醒他耳機摘掉,收起來。不一會兒,他在抽屜裡玩弄他的手機。在我們學校,上課期間是不準使用手機的。就連看時間幾點也不行,一經發現,馬上沒收,送到副校長室,放學才可以去拿回來。第三次再犯,就得由家長來取回了。於是我沒收了他的手機,告訴他:「這手機從現在起是柯老師(副校長)的,我等一下會送過去。你得放學去她那裡拿回來。」他一直說,「我根本沒有玩我的手機,我的手機只是在抽屜裡…」我不管他的抗議,把手機放在我的桌上,就又開始上課了。過了一會兒,我回到桌子拿講義,發現手機不見了! 我回頭問全班: 「有人拿走放在這裡的手機嗎?」全班同學搖頭。一個同學說,「老師,我們一直坐在位子上啊。」我看了小剛一眼,他的位子,就在我的桌子的旁邊。我不想在沒有証據前說什麼,就問他,「小剛,你的手機本來在這裡,結果不見了,你看到了嗎?」他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沒有啊,我沒有看見。」我也不想搜他的書包和抽屜,就自言自語的說:「真奇怪,明明放在桌上的,怎麼會不見了呢? 大家來幫我找找…」所以全部的學生都動起來低頭看桌子底下,抽屜裡。我又說:「哎呀,這糟糕了,這是小剛的手機,不是我的,丟掉了可不行…」沒想到小剛說:「沒關係,丟掉就算了。我再叫我爸幫我買新的就好了。」

這下子他一說,我更確定是他拿走的,因為他堅持了好幾次,「我叫我爸再買就有了嘛!」其實我知道整個教室的學生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一片尷尬,沒有人敢說什麼。那些讓老師為難的學生,其實以學生的角色來看,都是些不錯的朋友。所以學生們也是很為難。因為同學情誼還是要做下去的,真話一說出來,同學也做不了了。

我也覺得很難下台,找了找找不到,只好繼續下面的課。正好我預先安排了一個活動。學生得一人交出一樣物品出教室,讓教室裡的一位學生藏起來。出去的那個人回來了,就要用句型「我可以借你的…嗎?」到處問。沒有藏東西的人,就會以一樣的問句重複「我可以借你的…嗎?」,這時就知道東西不在他那裡,得問下一個人。問到有的人,就會說「我還給你…。」所以學生搶著當那個出去的人,玩得很高興。最後都輪遍了,我說,我要出去一下,你們再找找手機,如果找到了,我進來的時候,就拿出來給我,我不會問什麼。
我出去了以後,從門上的玻璃往內偷望了一下,裡面起了一場騷動。學生在找,一邊討論該做什麼。最後一位女同學出來:「老師,我們找了,但是我們是找不到了…」我只好進去,又跟著東翻西西找。最後那名女同學在桌下的電腦線圈旁發現了那支手機:「我找到了!」我拿了手機,正好也下課了,就讓學生出去。小剛頭也不回的,就跟以往一樣,不等我說下課就往外衝了。我拿著手機到副校長室,報告了事情的經過。她建議我送一封信給他和他的父母,叫他明天中午要來跟我談,副校長也會在。

第二天時間到了,他沒出現。跑去找他,他說他要做功課,沒空。下課再談。我回去找副校長,沒想到校長也出現了,最後是副校長和校長兩人在野餐桌旁逮到他:「咦,你不是要做功課嗎?」他說:「喔,我又肚子餓了想吃飯。」他們三人坐下來好好談了一陣,顯然發揮了點效用。後來他稍微收斂了點,上課遲到的次數少了點,也開始比較願意配合上課的活動。

這樣的孩子,不知道家長是什麼樣子? 我很好奇。結果,小剛的爸爸完全出乎我的預期。

小剛的爸爸超級有禮與客氣。美國家長和老師的關係,比較像是顧客和店員,所以你可以想像是什麼樣的關系。但小剛的爸爸讓我感覺起來,真的把老師當老師在尊敬。我記得開學時的Back to School Night,他特別來找我謝謝我給他兒子送信:「謝謝你對小剛的關心。」一次放學遇到他,他也是客客氣氣,滿面笑容,甚至有點抱歉:「老師,我們最近也一直在努力。哎,這孩子喔…」因為小剛也在旁邊,爸爸就沒說下去,只是歉歉的點點頭示意再見。

這樣的爸爸怎麼會教出這樣的兒子? 我真的不懂。

上個月學校籃球隊打進了區四強,這對我們這種小校是難得的光榮。小剛是籃球隊的台柱,但是他的成績在打校隊的危險邊緣。我接到他爸爸的信,拜託我要幫幫小剛,看看他有沒有什麼功課要補要救的,可以把成績拉上來。他真的很想打球…
這信也送到校長副校長那裡去。校長寫信給我,要我好好回應,打個電話給小剛的爸爸。上班時間打過去,接電話的人說:「施醫師現在正在忙耶,請問您哪位?」我才發現原來小剛的爸是醫生。我留下電話。不一會兒,小剛的爸打過來:「老師真抱歉,我剛剛沒辦法接電話。」我跟他報告我跟小剛安排補功課的進度,以及他目前的成績,小剛的爸跟我道謝再三,就結束談話了。
後來小剛的成績上來了一點,然後我們就放了一個四天的週末。

那個週末前和放完週末假期後,感覺好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學期。回來學校以後,我才知道小剛和另一位同學被退學了。

放假前的星期五,他進入辦公室偷走了數百元的募款。週末的時候,小剛的爸爸發現暴增的金錢,一問之下小剛才招供。可以想像這位父親的失望 ,因為他帶著自己的兒子去警局自首。另一位同學,則是被供出幫忙把風,所以也一並退學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光是看小剛爸爸的樣子,很難知道家裡的狀況如何。最近在看一本書叫「Boundaries with Kids」裡面提到一個很重要的概念就是,幫助孩子建立責任心,也就是知道了解每一件事情都會有後果,而且得承擔後果,是很重要的。很多家裡供應丰富的孩子,因為爸媽苦過來,捨不得孩子吃苦,什麼都準備得好好的,其實對孩子的影響不是太好。長期下來,孩子不知道珍惜,不懂得付出,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寵壞了」。也許,這一次,小剛的爸爸決定讓他嚐一下後果,記取教訓。至於結果會如何,我就難以得知了。


以上人物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什麼時候我也開始寫上面這種句子了啊)

Saturday, February 21, 2009

白痴造句法--非中文母語者版

我討厭改考卷。因為學生雖然不是中文母語,但是也可以造出類似白痴造句法的鬼句子。常常改到頭很痛。(好啦,笑到頭很痛)

Use the provided phrase to make a sentence

起來:
學生甲: 「今天早上我起來。」(其實他們該造的是Verb+起來,如聽起來,看起來。或收起來,拿起來,搬起來; 而不是真的「起來」!)

學生乙: 「王朋,一起來! 」(很有鼓勵性的口號。可以去拍公益廣告。)

學生丙: 「小芳,你知道「起來」嗎? 」
(這學生常造這種句子。如: 馬上-->「老師,我不知道"馬上"的意思」。趕快-->「老師,妳知道"趕快"的意思嗎?」同學,其實是妳不知道意思,但是拿這種句型裝死是吧?)

學生丁: 「請起來到我的家。」(敢情這學生會說台語…請用台語念這句看看。)(不,這學生是白人,不會說台語)

學生戊:「我聽起來喜歡這個音樂。」(同學,妳大概有分身吧,所以才能夠觀照到妳自己的說話和行為)

但這些其實是比較好的,因為至少他們了解部分的語意。如果像這位同學造的:
「我的肚子很不舒服,我的朋友起來很多的本也yao。」
(我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鬼。)


轉自The monkey tamer

Sunday, February 08, 2009

迪士尼樂園

雖然迪士尼離我們住的地方也才一個小時車程,但是這幾年間,我也才在2003年的時候造訪過一次而已。Nick更誇張,土生土長的南加人,去過的次數少得可憐。這大概是因為他爸媽小時候都在迪士尼打工,打到都不想進去了,於是孩子小的時候,也不太想帶孩子進去玩。話說Nick爸小時候的家,就跟迪士尼在同一條街上,於是每年寒暑假,家裡六個小孩全部都到樂園裡打工,做不同的事情。克莉絲阿姨少女的時候當過灰姑娘仙度瑞拉,就是在樂園裡亂走或是花車遊行會遇到的那種演員,可以跟人合照的那種。「哎呀,那禮服之漂亮,兩千美元的禮服呢!」她現在想起來都會這麼說。對一個少女來講,算是一種特別的光榮與經驗吧。(Nick的阿姨看得出來年輕時很漂亮)
Nick的外公則是因為幫忙做了「叢林探險」(Jungle Cruise)裡的機關,獲贈終生通行証,大概也因為這樣Nick他媽小時候也去到不想去了。

(講古完畢。進入正文。)

其實一個星期以前就知道星期六會下雨,加上我的感冒還沒完全好,不太確定能否成行。直到星期六起床的時候,我才下定決心還是給它拼了。一路上果真是風雨不斷,但是換角度想,也許入園的人會減少,那排隊的人也會更少。飄著毛毛細雨的樂園雖然還是遊人如織,嬰兒車遍遍,但是排隊的人真的大幅減少。原本要兩個半小時才上得了的「印弟安那瓊斯的冒險」,十分鐘以後我們就坐上車,跟著印弟安那的音樂前去冒險了。「加勒比海盜」更誇張,我們一走進去,就上了一台空船,直接下西洋去了。於是不到三個小時,我們坐上了四個熱門的景點,包括了"Big Thunder Mountain", "Matterhorn"等等。中間有一小段時間,天空不再下雨。突然天開了,陽光射進雲間,整個樂園充滿陽光,暖和了起來。我們坐上Matterhorn, 正好在尖叫聲中俯視整個樂園的風景,天空藍得像海,樹葉的頂梢染得火紅。不過這種畫面只有一兩秒,下一秒就又被飛車拖下來變成彎道風光,還有一堆尖叫。

下午吃過午飯,Nick的同事麥克和他的老婆金跟我們在樂園裡會合。他們兩個有全年通行証,可以任何時候隨意進園遊玩。Nick找他們作陪,再合適不過了。不然這種鳥天氣有什麼朋友會想花七十塊美金買票,十二塊美金停車費進遊樂園玩?
等候的時候多了兩個人可以聊天,也變得更有趣了。他們幾乎一兩個月來一次,熟門熟路的帶我們走一些我自己走不會去玩的遊樂器。比如像Toontown,這種色彩縯紛可愛到不行的米奇米妮住的小鎮,跟小朋友坐的可愛小雲霄飛車,其實跟一般的雲霄飛車一樣刺激,只是只有二三十秒,「啊」的叫完一聲,就到了。有年票的人就是不一樣。他們每次來,坐坐一兩個飛車,然後看路上的行人,閒逛,坐下來吃吃東西,然後就回家了。不像我們這種好幾年才來一次的人,老是有想撈本值回票價的衝勁。

迪士尼之為主題樂園的龍頭,是有其道理的。樂園有很多種,遊樂器好不好玩倒是其次,經驗才是吸引消費者上門的重點。從高速公路上看見迪士尼的指示牌,這場經驗之旅已經開始了。安娜罕有這樣一個吸金機器,無怪乎全力配合,在建設上,給迪士尼不少優惠。我們一下交流道,週邊的道路簡直就跟像通往機場沒什麼兩樣-專屬道路、高架橋快速直達樂園停車場。我聽說安娜罕要是停電,迪士尼會是第一順位確保供電的團體,地位在甚至在醫院、公共設施之上。停車塔的指示和工作人員是格外清楚與有秩序,連LAX運量這麼大的機場停車場都比不上。停好了車,所有的人坐上接泊車到達樂園門口。我們下了車買票,售票口的小姐是少有的親切。我拿出預約的生日票,她先祝我生日快樂,然後查我的駕照証明生日無誤,幫我列印門票。迪士尼還有一個副樂園叫California Adventure,兩者的門票不一樣。她問我要不要到副樂園去玩,一般門費得加二十五美元,但她說她可以免費給我一個2fer的票。這就是迪士尼厲害的地方了。先是生日免費,但是有誰會生日自己去遊樂園玩的? 小孩子一定得由家長陪同,大人一定也會找朋友,不然太可憐了。所以雖然一個免費,卻連帶賺進好幾個本來不會來的消費。而這個2fer票則是買了以後,這次玩主題樂園,一個月內再回來進副樂園,總共可以玩兩次,等於把人綁住再吸引回來再賺你一票。我說如果我下次來免費的話,那很好(但心理想著我一定不會再來,因為我雖然免費,但跟我來的Nick還得再付錢呢)。但是Nick則搖頭說他只要今天的票就好了,不要買2fer。結果聰明的售票小姐見狀馬上說,我也幫你免費升等成2fer吧。當下我們的奇檬子還沒進樂園,就已經非常期待了。

印好了票,小姐說,「我要幫妳做一個別針,妳等一下喔。」她拿出一個圓形的徽章,就開始用麥克筆塗了起來。她寫上了我的名字,又幫我的名字用花体裝飾了一下,然後送給我:「做好了! 祝妳生日快樂!希望妳今天玩得很愉快!」我很高興的收下這個上面寫著「Wen-Hsin, 生日快樂! 」的別針,把它別在胸前,接下來我就發現這個別針的用意了。我從一進柵門遇到的查票員,到所有遊樂器上的工作人員,與跟我目光接觸的清潔人員,每個人看見我,都會跟笑咪咪的我說「生日快樂!」這種經驗叫人心情怎麼會不好呢?

我一路觀察遊樂園裡的工作人員,發現他們的年紀都很輕,大概二十出頭左右,很有活力。每個不同的遊樂器上的人員,配合著遊樂器的主題,都穿著不同的制服。如Matterhorn就穿著綠色南德巴發利亞式還是奧地利式的外套,印第安那瓊斯的工作人員就穿得跟考古隊一樣,白襯衫卡其褲,太空山的人員就穿得一式白色星艦服。路上賣小吃的販賣員,也穿著不同的制服,像是那種復古多色配在一起的糖果店員工制服。路上走的演員,被我撞見的有愛麗絲,白雪公主的後母,灰姑娘的教母,101忠狗的壞女人…等等,都非常忠於角色。灰姑娘的仙女教母慈祥地跟遊客合演,臨走還不忘祝福"Have a magical day!" 孩童是遊樂園裡的主力,因此工作人員對孩童都十分友善,有的還會跟孩子聊天。我們坐「叢林探險」的動力船的時候,一個男孩不知為何大哭不肯上船。他的媽媽在那裡很為難,因為整船的遊客都在看,也在等著他們上船後開船。但是男孩的兄弟已經上了船坐好了,所以媽媽也只好抱起哭泣的男孩上了船。「叢林探險」其實重點不在那些水中與陸地上會動的假河馬、假大象,而是開船的船長逗趣的介紹。他看男孩哭了,馬上說,「我還沒開始開玩笑呢,給我一個機會吧!」全船的人都笑了,然後船也跟著開了。一路上笑聲連連,有些笑話太快,Nick在我耳邊復述,我才聽懂。下了船以後,我一瞥,看見那位帶著兩個男孩的媽媽正在跟一位工作人員說話。我不小心聽到他們的對話,似乎是因為男孩走得腳痛了,所以才一直哭。工作人員提議說她要給男孩一雙新鞋,問那位母親還有沒有需要她協助的地方。無意中目睹這樣的一幕,讓人對迪士尼的服務又更佩服了。

聽說迪士尼其實有地下通道的。你永遠也不會看見餐廳在卸貨,或是貨車開進樂園運送物資。所有的食物和用品都是透過地下通道運送有些鬧事的遊客,會被安全人員請出去,由地下通道出去到外面,完全不會讓人看見也不會影響到園內的氣氛。重要的人士也可以借由地下通道通關,保有安全和隱私。而在加勒比海盜出口旁的小街裡,有一個門牌三十三號的樓房,是一個年費高達一萬美元的頂級俱樂部。有錢的客人享用美食,不用跟遊客人擠人點餐,享受樓上的特別觀景角度看煙火與景致,連上層的消費者都顧及到了。我常想不知道好來塢的名人會不會來迪士尼,也許就是透過這樣的方式吧?

在這樣的遊樂園,排隊是一門學問。如何讓遊客甘願排個兩個多小時,就為了上一個不到三分鐘的飛車?
我注意到所有的隊伍,都不是排成一直線,而是曲折狀,繞過來又繞過去,眼看越來越近了,但其實還有很長的人龍在前面,只是曲折狀讓你感覺不出來罷了。而且在隊伍的最後面完全看不到最前方的等候月台,一定要等到快靠近了,才會讓你看見一台又一台的車子等待著遊客上下車。而這一路的等待,也不是空等。比如像印第安那瓊斯,從入口開始排,離最後可以上車,起碼有兩三百米。一路上,先是叢林風光,讓客人在樹林裡排隊,然後進入一個像神廟的建築,在廟裡九彎十八拐,左右有石雕可以看,也有神秘的文字刻在牆上塑造氣氛。中間還得上下石階,就像進入密室一樣,然後有一段還有小影片給你看。所有的設計,讓遊客一邊看一邊等不會無聊,又更增加遊樂飛車的氣氛。想想如果一開始就長驅直入坐上車,大概也不會那麼好玩。像「加勒比海盜」的排隊區,根本就是在一塊小小的院子裡圍著兩棵樹繞著排,硬是讓你繞完了一棵樹再繞另一棵樹。

Nick說這一切設計的精心與操弄,讓他有種起雞皮咯答的感覺。更不用說在迪士尼主街上定期排放的出來的糖果店香味與餐廳食物香味,吸引遊客停下來吃食這樣的謠傳了。

這次的遊玩我突然發現一件事。

我一直很喜歡坐雲霄飛車,又怕卻又特別愛坐的那種喜歡。每次我坐上雲霄飛車,從來不敢睜開眼睛看,總是眼睛緊閉,讓離心力與地心引力把我拉來扯去,怕得要死,可是下來了卻又特別爽快,還要再坐一次。

但這一次讓我想不透的是,我居然再也不怕了,反而很好奇的東張西望,看看天,看看左右。我也才發現所有的飛車裡面最刺激的「太空山」其實很漂亮。我第一次坐的時候是在日本,一片黑暗,什麼也不記得,因為我的眼睛不敢睜開。第二次在美國,還是一樣一片黑暗。這一次我一口氣連坐兩次。我發現裡面其實很黑,但是星光點點,原來非常漂亮。配上音樂,很有超光速前進,在星河裡飛翔的快感。坐上去之前,也是高中老師的金說,「其實Space Mountain最快才三十英哩不到而已。」我心想: 「老娘每天上班都開八十英哩,三十英哩算什麼?」但是很奇怪的,在裡面坐感覺就是特別快。

我怎麼也想不透到底為什麼我再也不怕了。難道是我每天開飛車的關係嗎? 還是我老了? 又或是像小孩子發現黑暗的廁所裡其實沒有任何怪物,而再也不怕一個人上廁所,而長大了?

我突然覺得裡面有一個部分的我長大了。可是我一點也不傷感。反而很高興。很高興這就是三十歲的我。


更新: 想体驗一下Jungle Cruise「叢林探險」導覽的,可以點這裡。這個導覽員正好就是那天幫我們導覽的人。Nick媽說,裡面的笑話已經五十年了。

Friday, February 06, 2009

豬我生日快樂,豬我生日快樂

豬我生日快樂,豬我生日快樂,豬我生日快樂,豬我生日快樂!~~

在此鄭重宣布,再過幾個小時,我就要告別二字頭進入三字頭啦!!
其實我對於年紀和數字本來是沒什麼感覺的。只有十八歲的那一年有種,「哇,我十八歲了耶,不敢相信我居然可以長這麼大。」然後進入二十那一年就只有「喔」而已。所以現在快三十了,我還是覺得,「哇,三十了耶,不敢相信我居然…」
(我猜我五十、六十、七十歲的生日也會是同樣的,「哇,X十了耶,不敢相信…」大概是我對人生的期望值偏低吧。)

在我的人生更臻於成熟的這一天,我和nick打算和朋友去迪士尼樂園跟米老鼠玩。


生日壽星遊迪士尼--免費。正巧我的生日是個星期六,不用請假出去玩。明天會下雨,但是預計排隊的人會減少,所以也不失為遊玩的好機會。

Tuesday, February 03, 2009

生病在家聽podcast

今天是個躺在床上喝水吃喉糖的一天。
不過我發現一個很棒的Podcast網站,叫Library of Economics and Liberty. 我還沒有逛完全部的網站,但是它有一區叫Econtalk,是由一位經濟學教授訪問不同觀點的經濟學家,探討現今的經濟問題。現在經濟不景氣,到底政府給消費卷有沒有用,背後的機制是什麼? 又或者是大家到底要多消費刺激經濟還是多存錢投資未來? 我今天聽了一段談「凱因斯理論」的對話,就是針對上面那些問題做討論,非常有趣。

Saturday, January 24, 2009

新年到了

這裡一點年味也沒有。
我其實有一整箱新年的裝飾品,去年在學校辦新年活動時用的。今年學生一直問有沒有新年慶祝活動,我都只好說,對不起,沒有。其實去年搞了一個月到最後讓學校的小孩們跟我一起過新年,感覺還挺不賴的。因為去年要是沒這麼做,我自已根本不會自己慶祝新年,也不會去掛春聯,掛燈籠,把學校搞得像遊藝會,但是顯然學校還挺愛的。招生組的人特別要求說明會那天裝飾要幫他們留著,這樣來參觀的家長和小朋友也可以感受一下,順便打個廣告。有時候想想我的工作還真是這個學校的重要特色之一。雖說家長不會因為學校有中文課而馬上砸一年兩萬五美元送小孩來我的學校上學,但真有家長最後在幾個私校之間決定的時候,把有中文課這個附加特色加在考慮選項裡的。

但今年我忙到要掛了,加上我的中文同事是美國人,過年對他並沒有文化上的意義,所以我如果我要辦慶祝會他大概也不會太興奮,就算了。去年是忙完新年慶祝會就大病了一場。今年還不到春節,我就倒了。
這一個星期放了一天假,也請了一天假,其他的日子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回家就睡覺,早上起來喉嚨痛到嘴巴張不開,但是也沒咳也沒發燒流鼻水,再請假覺得很難交待,還是趕去上課。

今天星期六,決定至少也做個蘿蔔糕應景一下。有興趣的人可以看我寫的作法

Tuesday, January 13, 2009

感想

今天回家,看到原本我出門前還是杯盤狼藉的廚房被整理得乾乾淨淨,心中無限感動(女人真是容易感動)。
其實到現在,我們兩個人還是過著有點隨興的家務分配生活。一起開車出去買菜(因為有某些Nick想吃想喝的東西,如高糖與高熱量的東西,我除非善心大發,是不會買的,所以他得跟我去)。洗衣服的話,通常都是忍到有一方受不了,沒衣服穿的那個人,就會背起大布袋,像流浪漢帶著家當(就差個推車)過街去洗衣店洗衣服。這時候我們兩個都是在比誰的內衣多,可以撐得比較久(這點我贏了)。做飯,我們常一起煮。要是有人想偷懶,就出錢叫外賣(通常不是我)。但家裡的其他部分,地毯浴室客廳書房什麼的,真的都得等特殊狀況(房東要來修東西,朋友要來家裡坐),才會兩個人像發瘋一樣狂清。所以大部分的時候,我們的書桌都是沒有桌面的,完全被書本文件覆蓋。

最近看到陳安儀寫的「台傭阿宏」,裡面的內容真是勾起我無限回響,文章發表後短時間裡激起的眾多女性同胞回應,更是發人無限深思。我自己家裡的老爸,就是這樣的台傭阿宏(甚至可能更像隔壁老王,這我要問我媽)。Nick還不是我的男朋友的時候,第一次來我家玩,後來偷偷問我說,「為什麼妳爸老是在翹腳看電視,然後妳媽一個人在旁邊又拖地又抹桌子又切水果忙得要命?」會造成這樣的狀況,原因很多,但是有些時候真的是被養出來的。我小的時候哥哥從來不用幫忙家事,暑假的時候可以睡得晚晚的,一早起就打電動。但我呢? 不能睡太晚,因為還得幫忙晾衣服,睡太晚就沒有陽光,衣服就會乾得很慢。有時還會被叫去切水果給我哥吃。奇怪,為什麼不是反過來,哥哥切水果給妹妹吃呢?
所以如果現在我大嫂心裡很度爛我哥不幫忙家裡的事,除了請菲傭以外,大概只能怪我媽了。

但是不要以為美國男人就沒有什麼「美傭馬利」這種事。家庭和家庭之間男女角色差異是很大的。據Nick媽說,她剛結婚時有一次家族一起吃飯,吃完了飯Nick爸跟著進廚房要幫老婆洗碗,結果讓Nick奶奶大驚:「怎麼可以這個樣子呢? 廚房是女人的世界啊!」結果為了這種事情,婆媳有點不愉快,是後來慢慢奶奶才接受兒子也可以進廚房幫老婆的。對Nick奶奶那一代的女人來說,女人就是在家生小孩,做家事,不上班,然後等先生下班做好了菜全家一起吃。不過雖然我常看Nick爸在家裡東修西補的,Nick爸還是不煮飯的,每次要煮飯的時候,就不知道溜到哪裡去,加上Nick媽煮飯手藝一流,所以大概也只好就讓他去了。家務上,因為Nick媽沒上班,所以幾乎還是女人在做,但至少老婆做不動的時候,Nick爸還是得乖乖摸著鼻子整理家務。我聽說Nick他爸在孩子還小的時候,為了每天早點回家陪小孩玩,然後跟全家人一起吃飯,每天五點鐘就起床上班去了,結果多年下來到現在習慣了,Nick爸通常早上七點以前就進公司去了。

我知道不少夫妻的家務分配有時會是爭吵的引爆點之一。目前我們倆是維持著奇怪的平衡與禮貌,也就是如果一個人比較累,另一個人就會攬下來做,然後很客氣的謝謝做的那個人。(有時想想這麼客套很好笑,我們乾脆都握手不要擁抱算了)。但是大概我們都有一種不希望做多了變成理所當然某個人該做的事,而不知感恩,所以才會特別說出感謝的話。但是喔,真正的試煉大概就是到了有小孩的時候吧。到那時候事情更多,而且可能會是做媽的人留在家裡,到底怎麼分配才會雙方覺得合理公平,就會是一種考驗了。

不過當我看到碗盤都歸好位,流理台也刷乾淨的廚房,還是覺得這傢伙挺有資質。

Monday, January 05, 2009

有趣的古典音樂

我喜歡這類拿古典音樂開玩笑的影片--

Monty Python - Tchaikovsky Piano Concerto No.1



我很喜歡這兩人組的團体 Igudesman and Joo 兩個人都很有才華,更棒的是,非常搞笑也很有創意。
下面是拿拉赫曼尼諾夫的Prelude in C sharp 來開玩笑。



這首是I will survive,流行歌改編,裡面還夾了一些有的沒有的古今曲子。



「國王合唱團」我高中的時候買過他們的CD。現在有了youtube,才發現原來他們長這樣!
這是巴哈曲的大融合,看看你聽得出來幾首。




Saturday, January 03, 2009

結婚三週年紀念

星期二是我們結婚三週年紀念日。
鑑於去年不知道在搞什麼的教訓,我們今年至少記得先想一想週年紀念日要做些什麼來慶祝。本來計畫了要去蓋蒂博物館,然後享用浪漫燭光大餐的,但是因為朋友臨時多出分時度假的機會,讓我們免費到他們山上的旅館玩個三天,所以我們兩個決定小小的慶祝一下,用剩餘的時間打包,然後隔天開車上山去。

Lake Arrowhead是會下雪的,所以Nick其實有點擔心。前幾天我們想買雪鍊,結果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他打遍南加的材料行,居然都缺貨。Nick的爸媽說,這種事情是會發生的,「因為一下雪,大家都上山滑雪去了,雪鍊當然會缺貨。」(我們怎麼知道這種事情呢?)結果,本來打算放棄的我們,後來是透過在山上度假的朋友,在山上買好帶下來給我們用。

但雪鍊還得會裝上去才行啊。所以紀念日那天晚上拿到雪鍊,第二天早上出發前我們兩個人在樓下車庫裡練習,一邊看說明書,一邊練習安裝。我們還考慮到裝的時候就像不下雪,路上也會結凍,所以還準備了毛巾舖在地上以防雙膝凍僵。好不容易覺得抓到法門了,才準備上路。

結果山上雖然積雪,但是路況居然還不錯,雪都清得差不多,所以雪鍊根本沒派上用場。

度假的木屋有兩個房間,客廳,全套廚具和衛浴。房間裡有電視和DVD不說,小屋裡連洗衣機乾衣機都有。我們帶了兩天半的食物,香檳,熱水瓶、木材、一堆書、我的繪畫用品,筆記電腦兩台,存滿電影的硬碟,就上山了。途中還停在台灣小吃「辛巴樂」外帶了梅菜扣肉飯和切仔麵上山吃。到了小屋以後,用帶來的木材,升了壁爐裡的火,然後用微波爐加熱了扣肉飯和切仔麵,又開了氣泡蘋果汁來喝。外面不下雪,但還是雪白一片。我們一邊吃著熱烘烘的扣肉和香到爆油的切仔麵夾滷蛋,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致,覺得怎麼會有這麼幸福的感覺啊! (還好Nick也很愛梅乾菜扣肉和切仔麵這種東西,不然不同國家的人對幸福食物的定義是很不一樣的,他爸媽吃著這種東西大概會覺得是被虐待吧)。

Lake Arrowhead在本世紀之初是一個攔水而成的湖。水公司斥資想把水從山上送到乾燥的山下去。努力了二十年結果立法沒通過,無奈之餘開發成一個渡假區。後來因為山光水色(很有種日月潭的感覺),山下的好來塢名流紛紛上山來買房置產,結果一堆有錢人也來蓋渡假小屋,變成一個渡假勝地。我們走出旅館小屋,便是森林,但儘館如此,度假屋密集度之高,根本就像在洛杉磯。不過小屋都蓋得各有特色。有南德風,也有英國風、法國風,很有歐州風情就是了。整個山上跑的車不少都是雙B之類的高級休旅車,好像山下富裕的Santa Monica還是Brentwood,Beverly Hills的人都上山來玩了。

主要道路上的雪都清得很乾淨。唯一的麻煩是雪融了以後,不但混合泥土又黑又髒,而且還結成薄薄一層冰。我終於領會什麼是古人說的「如履薄冰」的意思,完全滑到站不住腳。有些小路上坡的地方根本就是走一步往下滑到底。於是我們轉向積雪的小路走。這些小路沒有鏟雪車通過,雪高到有的人家的車庫都被埋在雪裡。走在潔白的雪上,一踩下去,整個腳直沒至小腿肚。我是第一次這麼走在深雪裡,好玩得不得了。只是走了五分鐘以後,我的褲腳都溼了,冰雪跑到鞋子裡,讓我的腳又溼又冰。走了快一小時回到小屋裡,升起火來烤乾衣物,那種在火邊取暖的感覺是世界上最棒的感受。一邊在火前看書,一邊泡上一杯熱可可,再配上小餅乾,簡直是要升天了般的極樂。在台灣長大的我其實很難接受燒木取暖的行為--搞什麼,我以前都用再生紙耶! 燒木頭不是更要遭天遣嗎? 木頭是拿來做家俱的耶! 但後來慢慢就接受了,畢竟難以抗拒啊! 結果我們兩天就給它用掉兩捆木材。

第二天的下午,我們又出去散步。有許多孩子們帶著簡便的雪橇,那種看起來像浮板的東西,也有的看起來就像個垃圾筒的蓋子(該不會真的就是垃圾筒蓋子吧?)就在山坡上滑起來了。我們兩個很想跟著玩,但是沒有任何裝備的我們只能用看的。Nick靈機一動想到車上有一個塑膠袋,材質比較厚,像包裝硬碟還是記憶体的那種塑膠。於是我們一下午就靠著那個粉紅色的克難塑膠袋,一點羞恥心也沒有的跟著人群在山坡上玩,玩到欲罷不能。因為塑膠袋沒有任何隔絕作用,所以我們完全是用屁股上的肉當坐墊,有時候一滑下去整個人失去控制,便在冰上翻滾懸轉。還有的地方有幾道斜坡連著,所以人到斜坡底時會飛出去落在下一個斜坡上,「咚隆」一聲屁股著地又繼續滑下去。到最後玩不下去是因為整個褲子溼掉,加上為了怕摔到隔天回不了家,只好回家去。

回到木屋,升起了壁爐裡的火,泡了杯茶,外面的寒冷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了。很久沒有畫畫的我,坐在火爐前,又拿起了畫筆來。Nick則是埋首他的書本裡。

吃過了晚飯,我們回想起過去一年,數算一些高低起伏。一些快樂的回憶,像是回台灣、到巴里島度假,當然還有一些不容易的時光,像今年忙到想殺人的工作。我們都有感覺未來這一年會有很多的變化,雖然還不是很清楚到底會往哪個方向去,但是我們很感恩可以一起攜手往前走。

啊,想起2001年聖誕夜晚上, 那個跟我一起在教會的聖誕節晚會當招待,當時只禮貌性的交換過幾句話我就跑掉去幫人帶位的那個男生,天曉得我們會一起走得這麼遠!

放假結束,回到現實

回到現實的感覺真複雜。
星期一又要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