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December 14, 2006

回台灣

再過幾個小時,我就要回台灣放假啦!
對很多在外的遊子而言,回台灣即等同於「回家」,回到熟悉的親人朋友身旁。
不過今年對我而言,變得比較不一樣。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家,還多了一群新的家人。我跟nick說,我不是go home,而是go to Taiwan。因為他在那裡,那裡就是我的家,同理,我在哪裡,哪裡就是他的家。(聽起來好像舊約路得記裡路得所說的喔…下次再解釋吧)

這次回去,還有個特別的地方。nick的爸媽將一起來台灣玩。他們辛勞了大半輩子,終於到晚年可以比較清閒的出來玩。過去這麼多年nick媽想出國玩,結果都不成。沒想到第一趟遠門便是來到亞洲台灣。第一趟出美洲(以前nick小時候他們去過加拿大,nick爸小時候去過墨西哥)便獻給台灣。

nick常說他不知道是跟這小島結下了什麼,長到大學畢業第一次出國就來台灣,之後就逃不離他的魔掌,想不到世界其他角落還沒看過,台灣這蕞爾小國就來了好幾趟。想來台灣學中文念書工作者,切記切記。

Thursday, December 07, 2006

結婚近週年回顧

日子不知不覺的推移,一轉眼間居然一年又快過去了。
想想去年這個時候,我還正如火如荼的準備婚禮,家人朋友來訪的事宜,沒想到已經快要一年過去了。身旁很多女性友人都還是單身。結婚對很多人感覺起來很遙遠, 有時候會被問到底結婚的生活像什麼,感想如何等等…我都會給這麼個很沒想像力的答案-「不錯啊,不過結婚前後好像也差不多耶。」
倒不是因為婚姻平淡無味,而是好像我們過得很自然。結婚前我們就不是那種大吵大哭的人,結婚後雖然會有意見相左的時候,但是總是風平浪靜的度過。生活瑣事是有很多事情可以磨啦。就跟適應室友一樣,東西怎麼洗,怎麼放,這個東西怎麼用等等的,都得找出一套適應之道。記得爸媽去年來參加我的婚禮,老媽看見我是一洗衣籃的衣服滿了才洗,一直念不停。一切只因為她幫我折了烘乾的衣物,裡頭眾多的內褲透露了我許久沒洗衣服的事實。可是那只是因為洗衣習慣的不同嘛。這裡洗衣機那麼大,怎麼可能每天洗那麼一丁點衣服浪費水電。不過,結婚後,一人的衣物變成雙人,幾個星期下來洗衣籃已經不叫洗衣籃了,是一座小山。洗完還不是就算了,還得烘乾。有的衣物不能進烘乾機,還得像在台灣一樣掛起來。這時候洗衣服便成為一件痛苦的事。兩個人都是等到有一方受不了衣櫃見底時才會主動提出要洗衣服的建議。每次愚公移山式的一趟又一趟的搬運衣服到對街的洗衣房都讓我發誓, 我一定要常洗衣才不會一次洗這麼多這麼痛苦。
(但是總是很快就忘了。然後痛苦又重演。學了一年還是沒學會。)

我慢慢發覺Nick有個很好的美德值得我學習,那就是懂得在意見不同時退一步。以前跟媽媽吵架的時候,我最討厭她總是丟下一句「妳脾氣總是這麼扭,以後出社會喔(/結婚喔/做事喔…自己代換)…」然後就是一副很負面的一言未盡的表情。然後我心裡總不服氣的迴響著:「怎麼樣怎麼樣怎麼樣我脾氣扭妳想說怎麼樣啊!」
這一年我發現其實自己滿固執的。但是也可能是因為我已經在頭腦裡預先想好事情怎麼處理比較好,很難接受別的選擇。遇到這種狀況,NICK還是會堅持一下自己的想法,看我一點也不想退讓,一會兒想了一想:「好吧,我還是照妳說的做吧。我愛妳所以我尊重妳的想法。」有些時候真的是我太固執了,也有幾次正好我的堅持有其道理。「還是老婆英明。」他還不忘拍一下馬屁。

我還記得我們兩個沒結婚前,還是男女朋友的時候,居然有不只一個人說我們兩個長得「很像」開始的時候是在聖地牙哥,認識了一個韓國來美國學英文的女孩子。她的名字我跟Nick私底下念的時候都會偷偷地一笑。因為正好發音就像中文的「聰明」。有一天,她看著我們,用很不靈光的英文說,「妳們…樣子…像…一樣…」當時以為我們聽錯了。她很肯定的再次確認:「你們的臉…像…」。一個黃的一個白的,黑髮和金髮,兩個不同種族真的很難理解到底哪裡像了。「聰明」也太聰明了吧。

後來越來越多人提起來的時候,讓我不禁也開始覺得「該不會我們真的很像?」
也許在一起久了,兩個人的氣味越來越相投,喜好相互影響之下,真的言行舉止變得相似起來。「夫妻臉」大概就是這麼來的。(但是我們自己照鏡子還是怎麼看怎麼不像)。在認識Nick之前,我從來不知道Pad Thai是什麼,泰式奶茶是什麼東西。在他描述泰國菜有多好吃之後,有一天第一次在汀洲路上的泰國餐廳看他點泰式奶茶,那橘色的東西一上來,我喝了一口,「這是什麼呀,怎麼奶茶這種怪味道!」但是慢慢的,我開始喜歡上它的味道,天曉得泰國菜後來居然變成我最喜歡的口味之一。不知不覺中,我們彼此引發彼此對不同國家食物的興趣的喜好,已經很難分辨是誰影響誰。加上我們住在一個多元文化的城市裡,不乏一些小店讓我們可以買到異國的(指異於美國和台灣的)食材。音樂也是。在認識我以前,Nick很少聽爵士。我並不是個專家,也不過是碰巧買了幾片爵士的菜市場級入門音樂罷了。但是他一聽以後,忽然發現有這個美妙境界,也開始慢慢聽起爵士樂來了。

剛開始認識的時候,在台北。有一次兩人在台大附近的朱利安諾喝咖啡。他問我,妳以後想做什麼? 我說我想過想要做翻譯或語言相關的東西,念翻譯研究所吧(那時我修口譯課修得很有興趣)。他說,他想做Machine translation機器翻譯和natural language processing (NLP),接下來在紙上開始解釋大概的概念是什麼。解釋完,他說,「小心喔,你想做的東西以後會被我做的東西取代掉喔。」(不過現在我知道機器翻譯取代人工的日子並不會那麼快到來)。
一年後我到美國當交換學生。第一次發現語言學這個有趣的領域。那一年內,我在聖地牙哥,他在洛杉磯。約好每隔一天通電話(以免老是講電話沒時間和室友交流)。電話裡,我總是很興奮的轉述我當天上課學到了那些有趣的概念等等,又是女性主義,又是語言習得等等的內容講個沒完。他是我很好的討論同伴,我們總有很多知識的火花在電話裡。本來他進研究所是做人工智慧裡的NLP,雖是語言相關,但是理工的人其實採的是和學語言學的人完全不同的路子。基本上他們很自豪理工的方法可以連語言學的概念都不懂,但仍得出比語言學家更漂亮的結果。但Nick後來開始對語言學產生興趣,促使他跑去修了個語言學的碩士,而我也在同一時間因著興趣申請念語言學的碩士班。接下來更不用講了…兩個人在一起 有時會有讓外人受不了,自己卻講得很高興的語言現象討論。

我不知道我們還會一起培養出什麼樣我們獨自一人時不會有的興趣。但是我很期待兩人繼續同行下去的未知與驚奇。

Wednesday, December 06, 2006

論文完成感言(4)-完

自從六月參加完畢業典禮以後,我在心情上有很大的失落。一方面是覺得潛意識裡有種難堪。我還沒真的畢業啊。論文還沒寫完,沒什麼理由跟著趕完論文的同學一起慶祝。因此我只是低調的讓nick來參加,後來知道的朋友都怪我怎麼沒邀她們來看。那天也沒什麼好照片留傳下來。我媽還問說有沒有照什麼好照片讓她可以框起來。讓我現在想起有點遺憾。碩士是沒什麼了不起的。可是…虛榮的一絲念頭閃過:「好歹UCLA的名聲也是丟在地上還會響噹噹的啊。(當它是個用玻璃框起來的紙的時候)」

另一方面則是一種對未來的不安。沒有選擇直升博班,讓我突然覺得跟這個研究圈子有點隔閡。畢竟博班才是真正的研究。那我寫完論文以後,要做什麼呢? 突然有點害怕。我知道就算埋頭念下去,有一天還是要面對同樣的問題。只是沒有預料會來得這麼快。在異鄉,有很多普通的東西都變得很大很讓人害怕。這比較像是自信心的問題。很奇怪,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麼。語言上,其實沒有什麼障礙。口音有時候可以唬人。雖然我有時會希望自己描述事情可以再精確一點。文化上的斷層是比較困難的,(我就是沒有同樣的成長背景和生活記憶啊)但是除了用時間一點一滴補上,也沒什麼辦法。我是個應對進退有點自閉的人,不過我總是慢慢觀察我週圍的同伴跟人的互動。但我本來就是屬於高標準完美主義的人,很難對自己不嚴格,在自己的文化下都有點難對自己自我肯定了,更何況是在異文化下?

但我並沒有那種不如歸去的感覺。畢竟來這裡是我自己最初的決定,並不是像那種來坐移民監或是為了家人舉家遷徏的身不由已。而是一種找尋不到自己位置的感覺讓我覺得無法平靜。這跟我畢業後在台北補習等出國的那一年很像,找不到自己的未來歸向何方,好像找不到自己舒適的位子一樣。

記得有一次跟我們的証婚牧師克里斯談話。他說了一句話讓我有了一個新的思考方向:「會不會妳就是這樣定不下來,必須要一直找尋妳的目標與方向? 如果是這樣,那也無妨啊!就接受這樣的自己吧。」我記得在婚前輔導時不知是他還是主任牧師曾從我的談話中點出我的那種「常自覺陷入茫然找不到方向」的傾向。也許與其抱怨為何自己總是得辛苦找方向,羡慕那些很早就立向明確的朋友們,倒不如就認真的試,認真的找吧。「反正不管妳選擇做什麼,妳也只需要做個幾年啊。幾年之後,照你們的計畫不就要準備搬回台灣嗎?那不是正好!」克里斯又繼續說,「不過不一樣的是,我相信那時候妳會蛻變得很不一樣。我相信上帝會透過這幾年的經驗會幫助妳變得更成熟更有自信。」他的一席話讓給我很大的鼓勵,給我正面思考的可能性。

這幾天一直思考到底論文的完成給了我什麼樣的意義。為何我一直覺得我做不來,而週圍的人,包括家人朋友和長期為我代禱的人都不解我為何覺得自己做不來。我以前的房東兼老師跟我說,「我覺得妳口試時講的東西已經很完整了啊,就把它寫出來就好了。」也許可以為我的症狀下一個這樣的結論--
我其實是我自己最大的敵人。

當我不相信自己的時候,其實有很大一個層面是我開始不相信上帝能為我做什麼。因為理論上如果別人覺得我能,但我覺得我不能,可是上帝對一切(包括我)都可能,那不就是我否認祂的能呢?
不過就算如此,即便我不相信我可以打倒我自己這個敵人,上帝還是讓我達成了(因為我真的不相信靠我自己我可以做得到這點)。也許我還是有一絲絲的信心,相信上帝還是能的。
這真是個讓人頭痛的哲學問題。過程很痛苦。我希望我學會了該學的,下次能夠不用爬改用走的。

謝謝大家在這段期間給我的打氣信件和訊息問候。沒有你們的空投補給我還真難繼續抗戰下去。

(我終於吃到幻想許久的「論文完成日慶祝壽司」了。等了很久終於到來的感覺,很讚。也很累)

論文完成感言(3)

一走出教務處,我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nick。「哈哈哈…猜猜我有什麼事要告訴你啊?」「不知道耶…中獎了?」「不是…哈哈」兩個人很白痴做作地玩了一陣我猜我猜的遊戲。「告訴你喔,我剛在校園裡看到布來德彼特喔,他好矮喔只到我肩膀…("喔真的啊??")…才怪。我論文成功送出了啦!」「太好了,mindy我真為妳高興,我以妳為榮喔。」nick很高興的接受這個早在我打電話之時就猜到的答案,也為我鬆了一口氣。

說起來,我這一年還真是一人寫(論文),兩人苦。從四月還沒口試開始,nick就擔負起安撫老婆大人情緒的重任。我的桌前貼滿了他寫的標語和正面鼓勵:「加油」「讓我高興的事情有…」「我一定會找到很棒的論文委員」「我一定能寫完論文」「我的學生一定會喜歡我」…
有的時候我這大皇帝逃避現實不想寫作,讓他這個小太監急到不行。想鼓勵我做點事情,又得小心用字遣詞,怕我的個性會覺得被定罪而更自責(有一陣子真是黑暗,我越不想寫,就越感到罪惡,越罪惡,就越不想寫,簡直是惡性循環)。要講又不能講太多,怕我覺得不舒服。有時候nick真是哭笑不得:「mindy我真是不知道拿妳怎麼辦喔…」我焦慮,他也跟著失眠。有兩個月的時間每天不知為何睡覺前都會起怪疹子。一發作全身癢得不得了,不能做事,就更焦躁。他從網路上研究了一陣,判斷這是壓力所致,還特別找到了個簡易止癢配方(麥片水加蘇打),一發作就幫我調製讓我可以鎮靜皮膚。又因為是壓力引起,他很細心的又放音樂,又幫我泡我最愛的伯爵茶,伺候得服服貼貼的。

論文寫好了,他當我的讀者,幫我改文句,當然少不了要讚幾句老婆大人寫得真好。也因著他的緣故,我最後使用bibtex編輯我的文獻,latex編我的完稿。但是因為我的電腦早掛掉了,他一直讓我用著他的mac,並且幫我處理電腦技術上的問題。(「我的文獻格式跑掉了啦!」「圖片好大縮不起來啦!」「你幫我看一下為什麼這裡引用都出不來…」)我很不喜歡落入這種男生幫女生看電腦的窠臼,但是誰叫我平時沒努力搞電腦,現在狗急跳牆有人幫忙就很不錯了。

我寫這些好像讓我自己看起來像個大小姐,什麼都沒做只會使喚人家的大女人。其實我們這一陣也有各自的高低起伏(因為nick的論文和工作也不太順),我們是彼此相扶相依,互相幫補的。只是我寫這篇的重點是要表彰nick的奉獻與對我的支持。他真的是我最重要的勇氣來源之一。

Tuesday, December 05, 2006

論文完成感言(2)

星期一是秋季博碩論文送件的最後一天,可是我並不想等到那天才送件。一來是怕人擠人,二來是我已經拖了那麼久了,不想再拖了。
一整個星期我每天改稿改到半夜,到要送件的前一天,我還在改我的時態文法,真是煩死了。APA格式引用時的時態限制在過去式和現在完成式,可是寫作時又有立場相合與否的時態。(不見得是規則,而是通常論文如果立場一致的話,會用現在式,如果作者不同意某實驗結果的話,會傾向用過去式。這是以前讀Corpus研究裡面讀到的)。結果搞下來我根本就是時態大混亂。
星期五早上拖著不濟的身体起床後,又再次確認已確認了好幾次的封面內頁格式是否符合要求。臨時打了一頁致謝函掛上去,便火速趕出門列印(因為家裡沒有雷射印表機,只有噴墨)。印完又讓苦命的Nick載著我驅車前往學校醫學院要簽名。到的時候福斯特醫師出門用餐去了,只好留下簽名頁給秘書,兩個半小時後再回去拿。我一個人在校園裡晃啊晃的,心裡很焦慮,很擔心會來不及,又一邊幻想文獻員會把我印出來的兩分論文退件,星期一又得來一趟。等到兩點半我出現在福斯特醫生的秘書室門口,文件已經簽好了。我問秘書福斯特醫生在不在,我想當面謝謝他。秘書帶著我在實驗室/研究室一間間的找,終於在一間研究室發現他的蹤跡。我又懼又怕,真是要怪從小沒被訓練好對陌生初見面的人的應對進退。福醫生是個已經頭髮全白的老人,面帶笑容非常和善的和我握了手(這是第一次見面),讚了我的論文(真是感謝他的愛心),稍微問候了我畢業後的去向。就這樣,我拿到最後的簽名,直奔教務處,開始一連串的手續。先繳了申請書,查驗論文名稱姓名之後,蓋了章,便是向圖書館的文獻室前進。到了文獻室門口,已經有四個人在排隊。中間還有人是拿著草稿來給文獻員御覽的。我進去後,小心翼翼地交上兩封貼好識別的牛皮紙袋,等著文獻員宣判。她點閱著稿件手動得飛快,我很怕被她看到任何不合意之處,那就得重來了。等了彷彿一小時之久,她一邊填著表格,一邊頭也不抬的說,拿著這分論文到一樓繳微縮片費用。一頁2毛7。

我興奮地抓起牛皮紙袋衝下樓,根本沒聽見她接下來說的話。到了樓下,很不巧的收費處居然沒有人!一個牌子寫著「十五分鐘後回來」。天殺的為何你要現在去上廁所!

等了好一陣子,一個手上拎著午餐袋的男人慢慢的踱了過來,我等他慢條斯理地打開收費處的內門,放好東西才來招呼我。一算錢,居然比文獻員告訴我的數目還多。我問他不是XX元嗎。他只丟了一句「含稅!」我心裡機車的想連掃個自己的論文還要稅,真X的。

等到我上了樓又回到文獻室,又是三四個人在排隊。只好又回到隊伍裡慢慢等。輪到我時,文獻員才說,「我不是叫妳拿收據直接進來不用排嗎?」原來我太興奮沒聽到的就是這件事。算了。等都等了。

最後兩站是教務處研究生事務室和註冊組。註冊組發給我一張手續完成的証明,「恭喜,你已經完成全部手續」。我一邊接過來,不敢相信一切已經結束了。「証書會在三月分左右印制完成」,辦事員說。

Sunday, December 03, 2006

論文完成感言(1)

十二月一日星期五下午四點鐘…我捧著印有「手續完成」的信紙走出教務處。這是一張遲來許久的証明。我…終於可以畢業了。
我趕著在感恩假期前將完成的稿件寄給我的委員們,等待回音。其中一位來頭頗大的醫學院教授第二天就寄來他的評語。我一直很怕他,也許是因為被我指導教授口中的他嚇到。我老師是會定期跟一些醫學院的老師,一群加起來快千歲的老頭兒(我老師也是個老頭子啦。十足魅力取勝的性格老頭)聚會討論研究的。不過他說他總是弄不清楚他的脾氣,也很難推敲他內心的真正想法。我曾有幾次寫信給福斯特,第一次是寫信去問他做我的論文委員,最後一次是去問他如果我怎樣怎麼改他能不能讓我過。結果我的老師居然幫我打草稿。本來以一個語言學的研究生寫跟認知神經方面有關的碩士論文就有點怕怕的了,這位福斯特醫生(Joaquin Fuster)又是我寫的東西的先鋒與權威。一想到這就覺得我好渺小。還好他的信很客氣,居然很有愛心的說我寫得不錯,但是接下來他開始直指我論文的問題,提出他的理論看法。我是知道也很信服他的理論的,但是那是他個人見解,加上我已經寫完了,怎麼樣也扯不回他的那一條路上去。

總之我的老師幫我推敲了很久,死馬當活馬醫,把他的評論硬生生的加上我的文章裡當作引用,一方面承認他的看法,一方面補我的論文的不足,看他覺得如何。結果他很爽快的同意而且願意幫我簽名。這已經是星期二的事了。接下來是我的指導教授和另一位委員,也就是我的系主任。在此同時,我還跑去見文獻員兩趟。我從以前就聽說過文獻員的x毛程度是有名的,而且已經有名二十年了。我的同學amelia和愛子被她退件拒收過。Amelia那時候回家心情超機8,原來她還跟文獻員幹樵了一陣。我打過電話去辦公室問問題兩次她都很不耐煩。明明十二點開門做到四點就關門,有什麼好不耐煩的呢?

但是為了避免辛辛苦苦排了隊捧著印好的論文進去被打回票,只好先拿著草稿去給她看合不合意。 一到已經五六個人在排隊了。我一看辦公室,哇,整屋子都是紙,一排排架子上亂七八糟的都是文件的紙箱。她的辦公室在最裡面更精彩。我從外面的架子縫裡看見她小小的頭在遠端的另一間小室裡,彷彿整個人被埋在紙堆裡,露出一頭毛毛的紅髮和疲憊的臉。她的辦公室從上到下堆滿了論文的牛皮紙袋和紙張,桌子上堆了山一般的文件,只有一小角是沒有被紙蓋住的。她的辦公室好小,辦公桌椅一擺,加上一屋的論文,快沒地方給來訪的學生坐了。她很忙,也很急,我一坐下來,遞上論文草頁,她一暼就說,邊界大小錯了,這裡是要寫這個,這一頁要這樣的頁碼…我預備了一堆問題,她總是沒聽完就打發我答案,氣氛總是很緊張。
走出來的時候,我心想,怪不得她老是脾氣不好,全校這麼多研究生,就她一個人管論文,接線的也是她,收件的也是她,又待在這麼亂的文件堆裡。我看到這麼多紙,也覺得很無奈。Nick說,這種作業程序只是上個時代殘留下來的遺影。那時候要打字,要歸檔,論文只有少數人看得到,也由少數人管理,才會有這種繁雜的規定。現在網路2.0的時代,只要查到一個人的名字和email,寫信問問看他能不能寄給你看,誰還管妳的邊界是不是上下左右1.5吋、頁碼是羅馬數字還是阿拉伯數字之類的小事。

我也真的做過這樣的事情。因為從某校調論文出來看太麻煩,我乾脆google作者姓名,寫信問她可以不可以寄給我.pdf之類的。

(不過那個作者其實不太專業,論文寫完博士學位拿到以後好像就丟掉了還是什麼的,居然沒有電子檔。真是讓人失望。看題目和摘要還不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