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知不覺的推移,一轉眼間居然一年又快過去了。
想想去年這個時候,我還正如火如荼的準備婚禮,家人朋友來訪的事宜,沒想到已經快要一年過去了。身旁很多女性友人都還是單身。結婚對很多人感覺起來很遙遠, 有時候會被問到底結婚的生活像什麼,感想如何等等…我都會給這麼個很沒想像力的答案-「不錯啊,不過結婚前後好像也差不多耶。」
倒不是因為婚姻平淡無味,而是好像我們過得很自然。結婚前我們就不是那種大吵大哭的人,結婚後雖然會有意見相左的時候,但是總是風平浪靜的度過。生活瑣事是有很多事情可以磨啦。就跟適應室友一樣,東西怎麼洗,怎麼放,這個東西怎麼用等等的,都得找出一套適應之道。記得爸媽去年來參加我的婚禮,老媽看見我是一洗衣籃的衣服滿了才洗,一直念不停。一切只因為她幫我折了烘乾的衣物,裡頭眾多的內褲透露了我許久沒洗衣服的事實。可是那只是因為洗衣習慣的不同嘛。這裡洗衣機那麼大,怎麼可能每天洗那麼一丁點衣服浪費水電。不過,結婚後,一人的衣物變成雙人,幾個星期下來洗衣籃已經不叫洗衣籃了,是一座小山。洗完還不是就算了,還得烘乾。有的衣物不能進烘乾機,還得像在台灣一樣掛起來。這時候洗衣服便成為一件痛苦的事。兩個人都是等到有一方受不了衣櫃見底時才會主動提出要洗衣服的建議。每次愚公移山式的一趟又一趟的搬運衣服到對街的洗衣房都讓我發誓, 我一定要常洗衣才不會一次洗這麼多這麼痛苦。
(但是總是很快就忘了。然後痛苦又重演。學了一年還是沒學會。)
我慢慢發覺Nick有個很好的美德值得我學習,那就是懂得在意見不同時退一步。以前跟媽媽吵架的時候,我最討厭她總是丟下一句「妳脾氣總是這麼扭,以後出社會喔(/結婚喔/做事喔…自己代換)…」然後就是一副很負面的一言未盡的表情。然後我心裡總不服氣的迴響著:「怎麼樣怎麼樣怎麼樣我脾氣扭妳想說怎麼樣啊!」
這一年我發現其實自己滿固執的。但是也可能是因為我已經在頭腦裡預先想好事情怎麼處理比較好,很難接受別的選擇。遇到這種狀況,NICK還是會堅持一下自己的想法,看我一點也不想退讓,一會兒想了一想:「好吧,我還是照妳說的做吧。我愛妳所以我尊重妳的想法。」有些時候真的是我太固執了,也有幾次正好我的堅持有其道理。「還是老婆英明。」他還不忘拍一下馬屁。
我還記得我們兩個沒結婚前,還是男女朋友的時候,居然有不只一個人說我們兩個長得「很像」開始的時候是在聖地牙哥,認識了一個韓國來美國學英文的女孩子。她的名字我跟Nick私底下念的時候都會偷偷地一笑。因為正好發音就像中文的「聰明」。有一天,她看著我們,用很不靈光的英文說,「妳們…樣子…像…一樣…」當時以為我們聽錯了。她很肯定的再次確認:「你們的臉…像…」。一個黃的一個白的,黑髮和金髮,兩個不同種族真的很難理解到底哪裡像了。「聰明」也太聰明了吧。
後來越來越多人提起來的時候,讓我不禁也開始覺得「該不會我們真的很像?」
也許在一起久了,兩個人的氣味越來越相投,喜好相互影響之下,真的言行舉止變得相似起來。「夫妻臉」大概就是這麼來的。(但是我們自己照鏡子還是怎麼看怎麼不像)。在認識Nick之前,我從來不知道Pad Thai是什麼,泰式奶茶是什麼東西。在他描述泰國菜有多好吃之後,有一天第一次在汀洲路上的泰國餐廳看他點泰式奶茶,那橘色的東西一上來,我喝了一口,「這是什麼呀,怎麼奶茶這種怪味道!」但是慢慢的,我開始喜歡上它的味道,天曉得泰國菜後來居然變成我最喜歡的口味之一。不知不覺中,我們彼此引發彼此對不同國家食物的興趣的喜好,已經很難分辨是誰影響誰。加上我們住在一個多元文化的城市裡,不乏一些小店讓我們可以買到異國的(指異於美國和台灣的)食材。音樂也是。在認識我以前,Nick很少聽爵士。我並不是個專家,也不過是碰巧買了幾片爵士的菜市場級入門音樂罷了。但是他一聽以後,忽然發現有這個美妙境界,也開始慢慢聽起爵士樂來了。
剛開始認識的時候,在台北。有一次兩人在台大附近的朱利安諾喝咖啡。他問我,妳以後想做什麼? 我說我想過想要做翻譯或語言相關的東西,念翻譯研究所吧(那時我修口譯課修得很有興趣)。他說,他想做Machine translation機器翻譯和natural language processing (NLP),接下來在紙上開始解釋大概的概念是什麼。解釋完,他說,「小心喔,你想做的東西以後會被我做的東西取代掉喔。」(不過現在我知道機器翻譯取代人工的日子並不會那麼快到來)。
一年後我到美國當交換學生。第一次發現語言學這個有趣的領域。那一年內,我在聖地牙哥,他在洛杉磯。約好每隔一天通電話(以免老是講電話沒時間和室友交流)。電話裡,我總是很興奮的轉述我當天上課學到了那些有趣的概念等等,又是女性主義,又是語言習得等等的內容講個沒完。他是我很好的討論同伴,我們總有很多知識的火花在電話裡。本來他進研究所是做人工智慧裡的NLP,雖是語言相關,但是理工的人其實採的是和學語言學的人完全不同的路子。基本上他們很自豪理工的方法可以連語言學的概念都不懂,但仍得出比語言學家更漂亮的結果。但Nick後來開始對語言學產生興趣,促使他跑去修了個語言學的碩士,而我也在同一時間因著興趣申請念語言學的碩士班。接下來更不用講了…兩個人在一起 有時會有讓外人受不了,自己卻講得很高興的語言現象討論。
我不知道我們還會一起培養出什麼樣我們獨自一人時不會有的興趣。但是我很期待兩人繼續同行下去的未知與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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