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December 30, 2008

Lake Arrowhead

明天(星期三)要到山上玩,到時候再拍漂亮的照片貼上來。

Friday, December 26, 2008

傳統

今年的聖誕節是我們第一個在一起過的,正常的聖誕節。
我說正常是因為去年我們去了西雅圖,在小姑家過聖誕。前年則是在全家殺到台灣補辦婚宴。再前年我們正忙著結婚的事宜。那年聖誕節,Nick他爸媽家熱鬧非凡,有他妹和妹夫,一票來自台灣參加婚禮的親友團。
今年聖誕節悄悄臨到,Nick媽問我們家裡有沒有任何佈置,結果她不敢相信我們家沒有聖誕樹就算了,居然連個聖誕圈都沒有! 「連聖誕圈都沒有,怎麼叫聖誕節呢?」Nick回說因為日子很忙呀,根本沒有意識到聖誕節來了。「怎麼會沒有意識到呢? 街上到處都是聖誕節的裝飾呀!」他媽不可置信的說。

總之我也不敢相信他媽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我猜大概就像在台灣問一個台灣人說,要過年了,有沒有準備紅包還是貼春聯什麼的,結果那個人回答說「沒有,我不知道新年要到了」,可能旁人也會起一樣的反應:「你還算(台灣)人嗎?」

不過這也讓我和Nick開始討論到底我們自己的家要保有什麼樣的傳統與文化。像我們這樣的異國組合,各自帶了不同的文化與習慣進入一段婚姻,除了得學習對方的文化以外,還有很多的機會可以讓我們用不同的角度看自己的文化。我問Nick,要是我們住在台灣,有哪些東西會讓你覺得像在過聖誕節呢? 他第一個回答是食物。聖誕節媽媽會烤的某些餅乾,特別的麵包,還有蜜糖火腿或是火雞一類的食物。聖誕襪和聖誕禮物也是傳統之一。在他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聖誕襪,裡面放一些小小的禮物,好笑的玩具,糖果,小小的用品之類的東西,用去年聖誕禮物回收的包裝紙一個個包好,然後聖誕節的早上每個人輪流開一個禮物。他媽媽還會放一個橘子在襪子裡。Nick媽說,這是她媽媽的媽媽開始的傳統。那時候沒有保存技術,所以新鮮水果很貴, 襪子裡有一顆橘子是很珍貴的事情。雖然現在水果沒什麼大不了,但她還是保留了這項傳統。然後聖誕夜晚上除了去教會,還會去中國餐館吃晚餐。因為在Nick媽的媽媽的媽媽的年代,聖誕夜唯一會營業的地方就是中國人開的餐館(因為中國人一不過聖誕,二為了賺錢可以全年無休)。所以女人們在這樣特別的夜晚,可以省一頓做大餐的力氣,全家人又可以打打牙祭。這是Nick家的聖誕節傳統,這麼多年沒有一年例外。

我說,「你已經每天都像在吃中國餐館了(因為娶了我),聖誕夜還要再吃中國菜嗎?」他非常堅持一定要守住這點,不過他說如果我們住在台灣的話,也許改成吃義大利菜也可以。我喜歡聖誕節開禮物,開聖誕襪的歡樂氣氛,所以我也同意保存這些東西。聖誕樹的話,也許明年我比較有空一點,可以好好佈置一下。我小學的時候,家裡也有一顆聖誕樹,但那已經是很遙遠的回憶了。我意識到明年我們可能不會跟Nick的爸媽住得那麼近,所以我已經決定今年要把餅乾的食譜給要全。在台灣時的聖誕節,特別在是基督徒的圈子裡,從來不是個家庭的節日而是個宣教的機會與佈道的節慶(與參加不完的特會)。我喜歡那種家庭的感覺,所以也許如果我們搬回台灣,我們會把它變成家庭的節日,也許邀請一些在外的遊子一起慶祝。


至於中國新年,我想了很久,到底對我來說,什麼是春節呢?
我第一個也想到了食物。外婆的蘿葍糕,年糕,火鍋。都不是些太豪華的食物,像用雞湯燉煮的刈菜,台式香腸與烏魚子切片拼盤。我不喜歡過年時的電視節目,但是我有點懷念穿著新衣新鞋跟家人在大年初一上教堂的記憶。我討厭冗長的彌撒,但是坐在那裡神遊或跟堂弟妹玩反而變成有趣的回憶。紅包當然是不可少的,但除此之外,好像我的新年就這樣,簡簡單單,沒有什麼太多的傳統。

不過新的家庭關係好也好在這點,沒有傳統的地方,我們可以自己創造。如果我們住在美國,我們也可以邀請在外的遊子一起慶祝。吃水餃從來不是台灣人過年的傳統,但包水餃方便又好吃,變成新年的傳統也不錯。

最幸運的是像我們這樣組合家庭的小孩。聖誕節的禮物和新年的紅包兩種甜頭都享盡了。

就這樣,我們天馬行空的想了一堆,自己想得很爽,但是也不知道有沒有執行力。其實歸根究底,整個聖誕節來得措手不及的原因就一個懶字罷了。

因為懶,所以我們根本沒想到要過節。

Tuesday, December 23, 2008

聖誕快樂

今年的聖誕節來得有點讓人措手不及。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二十二日了。
那種感覺很像除夕了,才意識到要過年了,結果家裡沒大掃除,年貨沒買,連紅包袋都沒準備。

我買了禮物了,但還是趕最後一刻下單,結果禮物還在路上。
送禮物還不能亂送,要兼具好玩,實用,驚奇,與受贈者的內心期待相符合等要素。當然也要兼顧荷包。衣服對一些人來說,一點也不好玩,所以不能送。荷包的話,有些人期待的東西真的我買不下去。還有我期待的東西也挺貴。所以Nick他家都會列清單,以方便家人選購。至於驚奇,雖然有了清單,但是因為你還是不知道會不會得到清單上的東西,所以還是有驚奇。

實用的話,就得看人。像對Nick來說,實用是一個硬碟。我的話,是一個大提袋(去年的時候)。至於與受贈者內心期待相符合,這是最難的部分。因為沒列在清單上沒說出來的期待,也是一種期待。最糟的是禮物還沒來,因為代表太晚買了。聖誕節送禮是個大工程。怪不得有很多人幾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

不過又能怎麼樣呢? 還是得硬著頭皮過下去。拿「我是外國人」當擋箭牌好了。

聖誕快樂!

聖誕賀卡

不知道從何時起,這裡開始流行那種照片型的卡片。要怪Costco還是那些網路沖印公司的推波助瀾嗎? 也許。總之,信封一拆開,和樂融融的全家福(包含家裡的狗貓)映入眼簾,旁邊加註,「祝佳節快樂!」然後什麼也沒有,跟廣告信差不多。好一點的呢,還會註明給某某,祝聖誕快樂,讓你不會順手一丟。家裡有大一點的孩子的呢,有時候就只有孩子玩耍的圖像,或是孩子的近照。朋友和親戚全家福的照片還好,一般人都會把這樣的東西用磁鐵黏在冰箱上,貼一年,等著明年同一群人寄新的來更換。

但是那種只有小孩子的,就有點麻煩了。有的是同事的小孩,有的是新生嬰兒啟示兼照片。同事我都沒熟到可以放他們的照片在冰箱上了,放他們的小孩照? 太矯情了吧。Nick表兄弟姐妹的小孩的話,有的孩子他從來沒看過,連爸媽也好幾年沒見了,放他們的照片,也許還有個聯絡感情的意味,只不過有點虛。於是乎,我得帶著罪惡感地(「奇怪,幹麻罪惡? 我又不認識這些小鬼,他們也不知道我」)一邊把這些照片掃到垃圾筒裡去,一邊暗自決定我以後一定不寄這種讓人丟掉也不是,不丟也不是的東西。我在學校收到兩張同事放在每一個人信箱的照片卡,下班的時候發現辦公室的垃圾筒裡躺著一張,那速度真的和廣告傳單一樣快。

其實我的冰箱上也有一些照片賀卡,可是那是我喜歡的朋友家人的照片。比如朋友J的女娃娃崔崔,我看著她從超音波照片變成一個真的寶貝被生出來,抱著她到她現在重到我只能撐五分鐘。也有在印尼宣教的朋友,是Nick的好友,我們還一塊露過營。再來就是他妹和他妹夫。他們是唯一今年我覺得,「怎麼沒寄那種照片卡呢」的一家人。我等著看照片裡多出來的可愛小艾莉。

其實我更懷念真的聖誕卡。有雪景的,有聖母聖嬰三王來朝的,有聖誕老人的那種卡片。

小學的時候念教會學校,學生不信教,但也過節過得很起勁。那時候還得寫不少聖誕卡給同學們。上書店買聖誕卡是件愉快的事。一邊挑,一邊欣賞聖誕卡的設計,有可愛的,有幽默的,那時還有名人的。我一邊挑,一邊想像這張可以送給誰,務必每一張都是我喜歡的,從我的手中發出。當然一邊也要盤算到底有多少人。每次總要預留幾張,因為到了學校,又有預料之外的人給我卡片,那變成我也得回送。每次都不是上書店一次就解決了,總是有名單之外的人最後一刻才拿給我,害我得緊急跑書局補貨。

真是不知道在裝什麼禮數之複雜的私立小學生的社會。

之後過了好幾年,我還是會寫卡片,但都是給最親近的朋友。一直到來了美國,我才發現我已經不寫卡片了。因為,每次聖誕節都讓我措手不及。送禮物是件大事,從尋找,到下手,到商品送達(我現在連買衣服都用網路),還得包裝什麼的。有時候是為了禮物聖誕節前到不了而跳腳,更多時候是忙到節日將近,才發現還沒買禮物,更沒時間想卡片的事。

所以今年還是沒卡片給諸位了。在這裡祝福大家佳節快樂囉。

Saturday, December 13, 2008

鄰居

我們是住在那種很普通,外面看起來不太好看,裡面不能說不好看,但也很普通的公寓的。附近也是有些房子的。但就算是房子,看起來也只是外面用鐵絲網圍起來的那種。那種草坪會修剪整齊的美國房子,對不起,請開個三十分鐘以上出城去,才有可能找得到。附近的人也挺沒公德心的,不要的東西直接放到街上去,也有很多人溜狗不把狗大便清理掉的。很久以前我寫過我們隔壁棟不同公寓裡有一位嗓門超大的太太,她還是老樣子,只是她帶的小孩搬家去了,所以我們不用再聽她可怕的催眠曲了。他們那棟一直有奇怪的人搬進來,有那種開趴很大聲的,也有那種電視超大,聲音也超大,讓我們可以一起通過中間的巷子,從我家窗戶跟他們一起看「神鬼傳奇」的鄰居。真的,效果還挺動感的。

不過我們房東是個心理醫生,倒是滿會看人的,她挑的房客都很低調,有的人低調到我從來沒看過他們,跟忍者差不多。都不知道他們怎麼上班的,讓我影子都看不到。

鄰居裡面也有一戶是台灣留學生,也是很低調,因為我只聽到聲音,還有偶爾下樓遇見,目光也不交會就走過去了。知道他們是台灣人是因為他們說話不但大聲,而且很台灣味,每次一聽就會讓我想起大學時的男同學們,說話就那個調調。也因為脫離那樣的生活很久了,好多年身旁有正港的台灣女孩,但就是沒有正港的台灣男孩,所以聽起來有種親切感。他們說起話來像什麼呢? 聽周杰倫講話就知道了。(怪不得我來美國以後會喜歡周董)

但是呢,有一件事情有點討厭,就是我老是得聽他們隔牆大聲用台味中文聊天,不時爆出那種台灣男生才會有的科科笑聲。但這還不是最難忍受的。台男一號與台男二號似乎都有女友搭伙一起住,這點我想房東應該不知道,那也就算了。他們其中一位的房間浴室和我們臥室相連,所以我們每天都聽台男與台女洗鴛鴦澡的對話,大聲到我想不聽清楚都不行。
台女: 啊~~~~~~~~~~~~好燙啊~(高八度尖叫) , 你幹什麼水弄那麼燙!
台男: 好啦好啦!
連蓬頭的水聲嘩嘩,接下來是男女嬉笑追逐的聲音。

因為浴室相連,所以我們會把浴室門窗關起來,以隔絕聲音進入。可是他們的聲音透過他們浴室的窗戶,已經到了迴響於防火巷,又傳回我們臥室窗戶的境界。

而且似乎他們好像都算準了我們什麼時候會進臥室睡覺,不管多晚多早,老是在那個時刻聽到「geeee」,扭開水龍頭的聲音,我們便知道,「不好,他們又來洗了!」然後我們就得開始忍受他們的大嗓門,有時還很怕聽到不該聽到的聲音,還好還沒有過。好險好險…

可是因為這種事情有點難為情,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總不能去敲門說,對不起 ,你洗澡時可以不可以小聲一點。
有時候看到台男跟女友手挽著手走下樓,心裡就會想,「X,你們兩個洗澡可不可以小聲一點,防火巷兩邊的公寓住戶都知道你們每天什麼時候一起洗澡!」

Friday, December 12, 2008

Teenagers

從我脫離青少年時期以來,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有意無意的逃避跟青少年有關的相處機會和活動。大學時的朋友裡,不少人課餘會去帶營會,參加社團幫助青少年什麼的,在我看來實在是避之惟恐不及。

也許是出來跑的總是要還的,誰知道我有一天居然當了高中老師,而且還是越洋去教洋青少年。雖然我不相信什麼上輩子這種東西,但有時候真想暗罵,「X,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壞事,才會跑來教你們啊?」

我們學校很小,而且學校極力營造一個安全,讓孩子自由發展的環境,所以老師基本上都非常尊重學生,還得顧學生的面子,不讓學生心裡不好受什麼云云。像八百萬同學根本就是從來不寫作業,上課踢拖踢拖的要五分鐘後才進教室,從來也不打開課本來看,叫他說話他拒絕用中文說話,因為他臉皮薄,在外是酷哥,要把妹,上課他說得很爛,一個字吐不出來,我還得顧他的面子,掙扎著要不要糾正他。但還不能因為他明著衝我說,我就是要講英文,(這中文課耶,拜託),我就不給他練習機會,我還是一次一次叫他,期待有一天他會開金口。所以哪一天他心情好,說了一句沒有動詞只有名詞還發音錯誤的中文,還給我笑了一下,那天就會變成史上最讓人感動的一天。所以像這樣的學生,我寫報告給家長的時候,還要先努力找優點讚美一番,然後才切入正題,報告他老爸今天他上課跟同學互嗆,等等事蹟。但是這些事情又不能明說,還得用「我希望你不但能夠加入活動,而且也能成為有助全班學習經驗的一分子」種種連用中文我都不知道在寫什麼的鬼話。一切都是希望學生能夠有積極的態度改進缺點而不傷害他們的自尊。
(雖然我脆弱的自尊天天被傷害都沒人關心。八百萬同學還是常常用我欠他八百萬的眼神看我)

這個年紀的孩子,有的時候會讓我哭,有的時候會讓我笑,有的時候他們像天使,有的時候他們又殘忍得讓你不認得他們。我去年教歐迪兒小姐的時候,就已經麻煩不斷。事實上,她媽也是一個麻煩。為了沒有及時告訴她媽她上課行為不佳,我居然被她媽用email臭罵了一頓,還CC給她自已的女兒,也就是歐迪兒小姐。歐迪兒小姐覺得自已是世界的中心,她的意見最重要,但是她常常不注意聽課,也不是學得最快的,所以當她發現別人比她快知道答案時,她上課就會發飆,玩遊戲發現她要輸了,硬是破壞整個遊戲,讓其他的人也玩不下去。又因為她想要成為風雲人物,所以她老是做一些引起人注意的事,比如說上課唱歌,敲東西發出聲音,無故大笑,或是帶頭很肯定的宣布:「老師,我們這堂課中間應該要有一個十五分鐘下課時間。」(小姐,這學校課表是你排的嗎? ) 兩個月前她上課又做出以上全部的事情。我糾正她,她一直宣稱她什麼也沒做,也沒動口。結果我寫信報告家長,反而引來媽媽說她女兒指控我上課對她大吼。
這件事後來平息了,有一天上課,某學生突然問我說,「老師,妳曾經生氣過嗎? 」我一愣,回答,「當然囉。」結果引來台下熱烈討論,很多學生都搖頭說,「不可能吧,老師看起來都不會生氣…」一個學生說: 「哎呀,我們不是常常惹老師生氣嗎?」結歐迪兒小姐大聲說:「老師,我想來想去,想像不出來妳會有生氣的時候耶,因為妳平常都很溫和…」唉,我記得妳不是兩個月前跟妳媽說,我對妳大吼大叫嗎?

歐迪兒小姐的經典事蹟是,有一次她又坐在那裡躁動不安,用腳在那裡抖抖抖。她天她穿了一雙火紅色的勁爆長靴,高跟那種,腳跟在那裡敲敲敲發出噪音。我先請她不要發出噪音,然後她又哼起歌兒來,張懸的「寶貝」,她去夏令營學的,顯然很喜歡那首歌。我們教室是長型的,坐成小馬蹄扁mo型也只能坐九個人,很小。我站在中間,先是紙飛出來,後來又是筆飛出來,我按兵不動一邊上課,一邊撿起來還給她。後來上到一半,我低頭一看,一隻紅長靴就在我的腳前,完全不知道怎麼飛出來的。全部的同學都暗壓住嘴偷笑等著看好戲。我還是一邊上課,一邊若無其事的把紅長靴拾起來,走到她跟前遞給她,當作沒發生過。其實心裡已經「oh, dear...」。

去年我接了一班女生班,可是壞到讓我第一個星期哭了好久,但後來卻變得很貼心。雖然還是有些小女生的脾氣,尤其那種嘴一撇,心情不好,書也不給妳打開,看妳拿我怎麼樣的那種時候。半大不小的年紀,有時候有點成人的說話身量,但卻做不出和成人相符的事情。

有兩個男生阿福和阿強是班上的活寶,老是打打鬧鬧哥倆好,常常嘴裡說出話來就讓你想笑。有一次我開出停車場正好在阿強的車子後面,阿強開一台全新白色的奧迪汽車,那種二十出頭賺很多錢的拉風男生才會開的車。怎麼也聯想不出來是今天上課那個還會拿鉛筆去戳阿福,然後還「報告老師,阿福打我一下」的那個小鬼。
我問阿強,「你開車快不快?」他反問,「拿到罰單以前還是罰單以後?」

星期四的校務會議,學生代表小妞和小A來報告。她們提出了學生開會討論以後,對教師們的評鑑和意見。小妞說:「其本上我們學生覺得老師們都做得很好,有下面這幾點…」說得頭頭是道。然後提到有部分學生提到上課時有些同學擾亂秩序,影響其他同學的學習。但礙於同學情分,不好意思請他們不要這樣,他們很希望老師能出面干預。小妞說:「我們都知道老師們其實也很因擾,但我們要你們知道,其實有很多同學是想學習的,只是他們不好意思糾正自己的同學。」最後她們提出學生覺得比較好的解決之道: 由老師個別跟問題學生私下談話,不行的話,也許可以送個信通知家長。

我的同事G午餐時間針對學生代表的報告,說:「喔~~~所以我們的學生現在告訴我們,我們可以糾正他們的上課的行為沒有關係。所以我們現在有許可証了。」我聽了也覺得很有趣,學生告訴老師:「老師,你可以管我沒有關係。」我們的學生還真幸福。
但小妞還是上課一直說話,說得太大聲我老是得制止她。

我覺得青少年其實是個不容易的時期。我自己還是少女的時候,是學校裡功課人緣都不錯,也不讓師長擔心的孩子。可是在家裡卻老是跟媽媽演全武行,繞著桌子被我媽追著跑,兩個人歇斯底里互相對罵,我尖叫大哭,門砰砰砰亂摔。

我想,如果我以後有自己的孩子,我大概也不會期望孩子到了青少年時期會成什麼樣子,因為事實上是很難預估,而且以我自已和教學上的經驗,我發現孩子有很多面向。其實那麼多的面孔要同時顧,學校裡一個,家裡一個,朋友間一個,老師面前一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又是一個,很辛苦的呢。要是我不能跟他們和平相處,我會希望他們會有些出口,有些他們可以信靠的大人跟他們成為朋友。

一些雜感。

Friday, December 05, 2008

記憶、紀念H.M.之死

不知道為什麼,「記憶」這個主題一直讓我充滿好奇,人類語言、情感、運作總離不開它。雖然到現在還是什麼都不懂,念書的時候居然也能鬼扯了一篇論文談大腦與工作記憶(working memory)的鬼東西。

就在幾天前,名遍所有教科書裡的著名腦傷與失憶症病人, H. M. 在一家養老院裡與世長辭。其實到我讀到這個消息以前,我根本不知道這麼著名的例子活了那麼久(八十二歲), 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叫Henry Gustav Molaison。所有的教科書與研究報告都是以H. M. 這樣的代號稱呼他。我想往後許久,大家還是會這樣記得他--H. M.。

H. M. 在小的時候被車撞到頭,結果從此以後就開始有顛癇症。但是他還是努力過日子,直到二十幾歲的時候,顛癇症越來越嚴重,影響他的工作和生活,不得不求助醫生。那時候是一九五○年代,醫學對精神心理學和腦神經學根本還在幼稚園階段,在那不久之前,憂鬱症、分裂症什麼的精神症根本不知道怎麼辦,藥物還是後來才有的事。有人開始用lobotomy, 也就是把腦可能有問題的地方乾脆打開來割掉,永除後患。H. M.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在二十七歲的時候接受了雙邊腦葉的medial temporal lobe的切除,同時也切除了部分的海馬迴hippocampus, 旁邊的parahippocampus跟amygdala。結果呢,顛癇好了一點,但是問題出現了,他完全沒辦法產生新的記憶。才幾分鐘前見面認識的人,幾分鐘後他完全不記得也不認識了。但是神奇的是,除了動手術那一兩年的記憶有點損害以外,之前的記憶他都還留著。也就是他這麼多年的光陰過去了,他一直記得他是二十七歲,還有二十七歲以前的事情。

H. M.的研究給腦科學帶來重大的發現。在他以前,記憶的理論把長期記憶和短期的記憶看作是一樣的東西。因此能找到有人短期記憶完好,但沒有長期記憶的人代表記憶不是只有一種。而且我們也才知道,記憶也不全是散在整個腦裡,割除某個部分會給記憶帶來不同程度的影響。

H. M.雖然沒辦法把新的短期記憶轉化成長期記憶,但他居然還是可以學新的東西。如實驗者讓他對著鏡子描星星,一次又一次的描,發現他越描越好,儘管他每次描都像第一次描一樣。原來記憶也有「非描述性」non-declarative跟「描述性」declarative的分別。描述性的記憶像是一些事件的回憶,人的名字、書上的知識等等,非描述性的回憶就像是一種技能,如騎車,幾年沒騎的人,還是可以一跳上腳踏車開始騎。(註1)

H. M.的特殊性還包括他活得算久,有些人動完手術過不了幾年就死了。而且他非常配合,四十多年來不知道經歷學者幾百幾千次的試驗。他雖然什麼都不記得,連跟他合作實驗四十年的MIT教授,他還是每次見面都跟新朋友一樣 。但是他隱隱知道讓人家在他身上作研究,可以幫助許多人,所以他都很願意配合。

我常想這樣一個人,他的生活到底像什麼樣子呢? H. M. 因為記憶一直停在二十七歲,所以當他漸漸老去,每次照鏡子都會被自己嚇到。如果你二十七歲,但是有一天醒來一看鏡子,發現鏡中的你是個七十老人,你一定覺得是誰在開玩笑,在鏡子上動手腳。從二十七歲到八十二歲,五十多年的時間,對他來說,都是空白的,任何走入生命中的事物,每一次都像新的。任何在這中間出現的人,若是離開了,他也不會記得,對他來說,彷彿他們永遠不存在。

大五的那一年我延畢到UCSD當交換學生。第一個學期我修了美國手語ASL,課上有一個特別的同學。他長得又高又壯,長相也比週圍那些大一大二的面孔老一點。我對他有比較多的印象是一次在餐廳裡,我看見他一個人吃飯,正好我也是一個人,又剛從ASL下課,於是端著盤子過去攀談。我告訴他我的名字,我們是一起上ASL的。他說他叫J,但是他馬上道歉說,「我知道我一定很快會忘記妳的名字。」我說,「沒關係的啦!」大學時的我,又是交換學生,對認識新朋友很有興趣,但也不是很在意會不會變成朋友。反正交換學生的圈子就是這樣,來來去去,玩的時候大家一起玩得快樂就好了。「不,我真的會忘記。」他很堅持地說。

J的臉圓圓的,但是他的舉手投足有點滑籍,戴著圓細框眼鏡,說話也溫溫的。有點像一隻超大型的泰迪熊,完全跟他高大身材的氣蓋不相襯。他常常會露出猛然回神的慌張神情,好像擔心說錯話或做錯了什麼事般的稚氣,也不太合適他那超齡(超越大學生年齡)的臉。

後來我才知道,J是認真的。他的腦在幾年前動了手術。回復過來以後,發現世界都變了。他不記得很多事情,包括交往多年的女友(後來分手了), 他也不記得新發生的事情。他給我看他的手冊,裡面寫了很多註解。「今天認識了一個女生,她是黑髮,跟我一起上課的同學,叫Mindy...」類似這樣的筆記。我不知道他的短期記憶可以撐多久,但是長期記憶就是存不進去就是了。於是他得記下這些跟人相處的點滴,不然下次再見又完全陌生。可以想見他的社交障礙有多大。他也有一台數位相機,隨時照下人事物留下紀錄。

他告訴我他的故事,我覺得不可思議,但因為太過神奇加上他的態度誠懇,不像是拿來把妹用的理由,所以我跟他聊了一下,告訴他:「你在我的註解後面加上一句,Mindy 說"如果我下次忘了她的名字,沒有關係的"。」他很高興地把我的話抄在他的小筆記本裡。

他常常沒來上課,所以我也不常看見他。後來我的日本朋友,也是交換學生並且跟我們一起上ASL的怪咖Taki居然跟他變成了好朋友。他們都愛好黑死重搖滾,所以一起出去聽音樂會。下了課也會一起去吃飯,或是去語言實驗室看錄影帶(因為是手語,所以是用看的不是用聽的)。從Taki那兒,我更証實了J所說的都是真的,因為J連Taki都記不得,又或是難記得住。有幾次看他們兩個在吃飯,我跑去加入他們,他當然不記得我,但是我們還是很快樂的一起吃飯。
J休學了好幾次,醫生說,學手語也許有助他記住事情,所以他回來上課,但也只上這門課而已。期中考的時候,我們一起坐在教室裡考試。J坐我前面。考完了試走去語言實驗室看錄影帶,J對著我們這些也一起看錄影帶的手語課學生,很慌張的說,「對不起 ,我發現今天有一個手語的期中考,請問,我到底有沒有去考試?」我說:「有,你坐在我前面。」其他同學也確認他剛才去考試了。他才「呼」地鬆了一口氣。後來,他就沒再出現了。

有一天,Taki很難過的跟我說,J的媽媽突然打電話給他,說J的狀況很糟,她要幫他辦休學,帶他回家去了。臨走前,J媽想 請Taki出來一起吃個飯,讓J能跟他說再見。Taki是個怪咖(是個溫柔的怪咖就是了), 加上又是男孩子(我實在是不懂男人的世界啊),所以他會跟一個不記得自己的人出去玩還變成朋友, 我本來一點也不奇怪(到底他們在一起幾個小時聊什麼呀? 下次又忘了不是還要再聊一次? )。但是Taki接著帶點傷感的說,「他…他後來居然開始可以記得我,可以把我的人和名字連起來了。」這樣一個只來交換一年就走,又是外國人,英文口語也不是非常輪轉的人,居然成為J的荒謬記憶世界裡唯一能有連系的人,實在非常奇妙。怪不得,Taki也成為J在這個居住地唯一的道別對象。

NPR訪問了跟H. M. 研究四十年的學者Corkin。記者問她: 「妳覺得H. M. 記得妳嗎?」Corkin回答: 「我覺得他記得。」有一次我問他:「嗨,你記得我嗎?」(我自己的註解:天曉得這是他們一起合作做實驗多少年以後的事了) H. M. 回答:「妳是我高中同學!」雖然還是過去的記憶,但這也許是他最接近新記憶的時刻了。

我有時候希望某些痛苦的記憶能夠消除,就像電影「Eternal Sunshine of Spotless Mind」分手的戀人抹除了戀人和跟戀人有關的記憶,像立可白一樣,把那個人影從生命中塗掉。

但是記憶啊,不論是痛苦的,快樂的,平淡的,若是少了一塊,我也就不會成為今天的我了。就像H. M.,再也沒有二十七歲以後的記憶了,可是四十、五十、六十歲的他,也不是真正四十、五十、六十歲的他了。那些記憶空缺,也正是真正「我」這個自我意識的空缺。他的「我」再也不完整,因為他所知的「我」,跟他所經歷,所看見(鏡中的老人)已經大不相同。世界一直變,他也在變,可是他不知道到底怎麼變的。H. M. 的父親過世好幾年了,可是因為他記不住,所以每一次他在找消失的父親,旁人都得告訴他一次「你父親死了」,而他都得再經歷聽到消息的震驚而痛哭一次。

H. M. 讓我得到一個啟示。也許,我還是會選擇擁抱記憶。即便,那記憶是痛苦的。

謝謝你,H. M., 謝謝你讓我們一探人類大腦與記憶之秘。願你去的世界,不再有腦傷。你的記憶,也不再空白。



註1: 我不知道在哪裡讀到的,有一個研究者在跟H. M. 見面彼此介紹的時候,手裡藏了個圖釘去握H. M.的手。不知情的H. M.手因此被扎了一下。又下一次兩個人見面的時候,H. M.當然又像認識新朋友一樣完全不記得了,這個研究者伸出手來要跟H. M.握手,這次沒有圖釘,要看H. M.記不記得他被扎了的事情。只見H. M.伸在半空的手遲疑了一下,就那麼一下,還是像新朋友一樣沒事兒地握手彼此認識。非常有趣的事件。但研究人員也真該殺的。

Friday, November 28, 2008

生活雜記

一。「Open House」
這裡的私校(公立學校我不知道)都有這種Open House的東西,其實就是招生的策略,讓學生家長來体驗一下這個學校的軟硬体設備。在招生季節一個月至少一兩次,多半在晚上或週六,學生和家長分開,一組組跑不同的教室看不同的課,有科學、人文、語言、課外活動等等主題。學生家長坐在教室裡試聽一下,跟老師行政人員聊一聊,看看這個學校實際的狀況。畢竟私校一年的學費至少二萬五美金,雖然送小孩來的家長都付得起,但是灑錢也得灑得心甘情願。我們學校的老師都有義務支援這樣的活動,大家輪著做,至少一年輪兩次。去年我一直被安排教學生組,今年第一次輪到教家長組,起先心裡有裡嘀咕。家長都是大人,臉皮薄,如果真要帶活動,搞不好還不情願開口說中文。我聽別的同事說家長是最糟的學生,實驗課裡,家長根本沒在聽實驗步驟,就自己亂搞,倒是一旁帶來的小小朋友(因為說明會沒有托兒服務,小學的弟弟妹妹家長得自己帶著)反而有在認真聽,還會叫大人安靜聽老師講話。
那天晚上我和另一位西班文老師兩人一組負責家長的体驗課程。西班文先上場,然後中文。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廢話聊課程規劃那種東西,反正沒人會專心聽。我一上去就開投影片,告訴他們我們要來學一點中文,体驗一下學生是怎麼上課的。因為中文比較新奇吧,家長眼睛都亮了起來。我很快的跟西班文老師一唱一搭示範了「 你好,我叫________」的句型。(有投影片拼音在背後,任何正常能力的人都能猜到這是一種問候和介紹名字的情境)。接下來我馬上手一指,第一排的第一個同學也很快的會意,自已報「我叫_______。」然後後面的有樣學樣,就一個一個用中文自報名字。因為超簡單的,整個教室大人小孩二十個人報了一圈以後,開始覺得有信心了,我又再教「你好,謝謝,再見」。然後讓他們整個教室亂找人自介,然後道謝說再見。整個氣氛不知為何就熱了起來,家長也挺愛social認識新朋友的,正好讓他們彼此裝熟一下。然後我發下色筆和講義,隨便亂講了象形文字的鬼歷史,就讓他們照圖描兩個中國字。他們一邊描,我就一邊開始幫家長洗腦:

「你看,中國字其實是有種系統的。雖然我們得認那麼多字,可是呢,你們知道嗎,中文其實沒有動詞時態變化的喔。像我學英文,我要學I eat, I ate yesterday, he eats, I go, he goes, I went...多麻煩啊。中文不論過去現在未來,一律都是「我吃…」,我今天吃,明天吃,昨天吃…全部都一樣,多簡單啊。」
所以我接著說:
「西班牙文,法文等等要花好多時間背動詞變化。其實到了中文,不過就是拿那些時間來記字,認字而已啊。所以中文其實不難的啦。」


講到這裡很多家長已經開始點頭面露微笑,「呵,真的啊,太好了,我也想學了呢…」


這時候大家都寫完了,時間也到了,我讚美了他們寫的字,大人小孩都很歡樂的出了教室門去了。

跟我一起教課的西文老師說,「中文真的很有趣呢,相較之下,我上西班文的時候就沒那麼熱絡。你看家長的反應就知道了。」我跟她說,「不過就是新鮮罷了。還有,也許我讓他們起身來說話走動,氣氛比一直坐著熱很多。」

那天晚上,我有點意識到,某些層面上,我發現我面對成人學生,其實真的是自在許多的。也比較有辦法。(當然大人也比較乖,不會坐在位子上打來打去)某種自信被激發了以後,我那天晚上的表演我自己也被嚇到,幾乎是在一種high的狀態下。

又過了好幾天,招生組的小姐遇到我,跟我說有好多家長告訴她,他們很讚賞那天晚上的語言課,覺得很好玩也學了很多,很高興有一天他們的小孩也可以体驗這樣的課,吧啦吧啦…

那天其實是我最累的一天,早上七點半開始開會,然後上了四節課不停, 下午到六點半open house之前,我得留在學校不能回家休息,因為距離和交通的緣故,時間上實在划不來。結果我一直工作到八點半說明會結束。本來我以為我會累到沒辦法開車回家。沒想到說明會結束,我居然很high.

一邊high, 一邊心裡覺得有點矛盾。原來我真有點懷念教成人的時光呢。

二。學生

這學期讓我累翻的原因是,我手上有三門不同的課,每一門的方向都差很多。中文四的重點是訓練說,中文AP是考試訓練(聽說讀寫都來),中文二是…(唉,我還在摸方向中)。中文四我很認真的盯一些小環節,說話要有連詞標明先後順序,問句就只能有一個question word什麼的。你以為這些中文一就學了,但是學習者還是常常犯這些錯誤。最後我給他們一個口試,先來個隨意聊天,然後叫他們說說他們的學校生活,最後講一個故事。這些內容其實我一直幫他們訓練了很多次了,所以他們並不是完全不熟悉。我特意給每個人錄音,叫他們考完要回去自己聽一聽自己講的東西,給他們一點反思的機會。

所以當我終於把所有人都測驗完畢,一個一個聽他們的錄音,突然覺得好像今年和去年的努力不是完全丟到馬桶裡沖走的。好的學生真的進步了,去年和這個學期相比,我要求的東西,她們真的學進去了。比較弱的學生,我也才發現他們也是學習到一些東西,甚至表現得比我預期得好。有的學生去年在中文三完全自我放棄了,今年在中文四似乎給了他們一個機會救回來。

想到這裡,我又開始矛盾了。

三。做夢

這幾天放假,我開始幻想如果我的工作不這麼忙 ,我會做些什麼?

我找到了一些社區大學的課表。看看西班牙文的時間,開了哪些音樂或繪畫的課,好像我突然有空可以去上課似的。

今年看到/聽到很多朋友的寶寶降臨的消息。不能說有壓力,但是我也突然意識到,好像我已經進入某種年紀了。

這幾天在Nick爸媽家過節。他妹和妹夫帶著他們的小寶寶來,給家裡帶來不一樣的氣氛。家裡第一個孫字輩的孩子,Nick他爸媽還在學怎麼當外公外婆。雖然他媽自己承認不是那種「小孩瘋」喜愛世上所有小孩的女人(我想她是典型的不特別愛小孩,但愛自己的小孩的人),連她也感染了那種對小動物的天真可愛的憐惜之情。(有看過shiba inu puppy cam的人就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小艾艾非常的乖,很少哭鬧又一覺到天亮。Nick他爸媽看了都覺得她爸媽簡直被她寵壞了,想當年Nick他們兩兄妹小的時候…(每次兩老講到這兒都會做遠眺貌,然後開始講古)

但當我們早上十點半起床的時候,都很高興我們只是uncle 和 aunt,不用早起餵奶也不用換尿布,可以舒舒服服坐在床上,一人一台Mac的筆電悠閒看部落格早報。

Sunday, November 23, 2008

是時候了嗎?

我覺得部落格是個很棒的東西。
從小我就不喜歡作文。雖然我的作文成績都還算不錯。可是照著既定的題目寫作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不感動的東西,為了拿高分,也只得裝著寫出感動的文字。寫日記也是一件我從來達不到的目標。如果,日記這種私密的東西,妳知道一定會被老媽翻出來看,那還寫它幹麻呢?

自從來到大西洋的這一頭,我變得喜歡寫些像是給朋友看的,談我的近況與想法的東西。在這裡,那些想法和生活說給誰聽呢? 也就只好寫在信裡了。有了部落格以後,朋友家人少了那些我半騷擾性的群組信,我也得到了自我舒發的平台。但是每隔一陣子,我總有些不安,為著不知道是誰在看我的部落格,感到有些小小的焦慮。因為我也讀著別人的部落格,別人的生活。我記得某人女兒的長相,某君最近出去玩遇到的事,雖然我從來不曾認識過他們。但若在街上遇到,我肯定認得出他們來。所以我後來再也不放我的相片了。因為,我不知道不認識我的人,讀著我的部落格,拼湊出來的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因著我在這裡所表達的想法,真的是我全部的想法,與全部的我嗎?

其實,從來不曾和我碰過面的人,我並不是那麼在意在我文字裡所表露的我,是什麼樣子。也許你可以在某個場合認出我來,而和現實的我有了交集,你可以自己判斷我到底有多虛擬。讓我在意的,卻是認識我的人,因著我所表達的想法,而對我有所評價,或作過多的擔憂,其實,這不是我所期盼的。畢竟,這裡的東西,除了自私地是為我自己而寫的以外,還有很大一部分,也是我最初的目的,是為我所認識的人而寫的。

我想要在我憤怒的時候能自由的憤怒,在我沮喪的時候,有一個地方我不用裝著笑臉說「我很好」,如此而已。當我覺得這樣的自由在我寫作的時候被限制住了,我就不知道我該不該再繼續下去了。也許就是這樣,讓我思考是不是該停筆了。

Saturday, November 08, 2008

示威與異議

星期四晚上,投票後的第三天,洛杉磯陷入交通大攤瘓。我因為學校晚上有招生說明會得參加,所以下課後沒有回家,直接留在座落在洛杉磯南邊的學校。但是根據回家的同事說,為了回到西洛杉磯,花了一個多小時還到不了。後來停了車用走的。原來城裡各處不同的地點,都出現了同志支持團體的示威抗議。

星期二的投票,有一項提案被通過,內容是在州憲裡加註「婚姻定義為一男一女」。本來憲法對婚姻什麼都沒定義的,因此法官立法機關可以根據平等原則爭論同志婚姻的權利。但是憲法一加了這條,那根本沒有爭論的餘地了,同志婚姻通通失去權利。這對同志團體來說,是一種權利的排除。摩門教會在這次的提案裡,投資了大筆的金錢推動通過這個排除條款,因此摩門教的教堂前當然也聚集了大量的抗議群眾。

當然洛杉磯也出動了大批警力,過程中也發生了肢體衝撞,在西好來塢區有五百人衝破防鎖線,因此有一些人被逮捕。儘管許多市民塞在路上花了一、兩個小時才回到家,我發現那些被影響的人沒有人因此惡罵那些示威的人。新聞也沒有說那些示威的人是「暴民」,怎麼可以衝撞警車和警察,也沒有人說,這些人沒申請示威(因為在這裡不用申請核淮)就集結在路上,怎麼這麼沒素養,還連累到無辜的市民,造成人家的不便。整個事件就好像是高速公路上的意外造成交通阻塞,塞在路上的人只是抱怨:「怎麼這麼倒霉今天這時候回家。」一樣正常。在這些人裡面,相信許多的人是反對同志婚姻的,不然也不會以多數票通過這項提案。一個很重要的概念是,你可以不同意一件事,但你不會去阻止別人發表你不同意的事。

可是在台灣的文化下,好像有不同的意見就是很糟糕的事,表達異議的人變成是「壞人」。更糟的是叫有不同的意見的人不要表達意見。那些1106去嗆聲的人,在台灣的媒體裡只因為有肢體衝撞就變成了「暴民」,連帶的他們所抗議的事情就變成有問題的了,這到底是什麼樣的邏輯?

我相信整個社會要進步,就是要有不同的聲音。如果連不同的聲音都聽不見,也沒辦法表達與接納,那會是怎樣可怕的情景?

我很高興在自由廣場上有一群學生在抗爭著。我常想,如果我再年輕幾歲,也是同樣的年紀,我會不會跟著去?

在政治議題上,學生的參與,是寶貴的。他們沒有太多的包袱,對世界還有希望,也正好為我們這些自己以為有很多現實包袱的,面對不公不義不敢說話反而指責說話的虛假成年人發聲。

在中國文化下,幾百年來政治都是個無奈。太多的恐懼圍繞,家長告誡孩子不可碰,連帶也造成一種冷漠。我看我的學校裡的孩子,推動連署抗議政府在Guantanamo Bay無故拘留嫌犯,沒有老師家長會說,「搞這個做什麼呢? 又不干你的事,幹麻不把這個時間拿來念書?」

我記得在洛杉磯的Museum of Tolerance展館裡,有一區讓我印象特別深刻。該博物館的主要展品是猶太人在二戰被屠殺的歷史。二次大戰對猶太人的屠殺這麼可怕的事情,德國所有的人都瘋掉了嗎? 難道全部德國人都加入屠殺的行列嗎?
我記得那一區的內容就是呈現到底德國一般老百姓做了什麼事情。聲光舞台上,重現了一個熱鬧的餐館裡,不同的桌子不同的客人正在討論升高的緊張情勢與對當時政府猶太人的控制。參觀的我們跟著導覽傾聽各個桌子上的談話。其實不少德國人已經對當時把猶太人隔離起來的行動以及政府對報紙消息與許多事物的掌控有些不安。但是幾乎所有的人最後都想,「算了吧,應該沒什麼問題。」也因為這種姑息的態度,以致於到整個系統被希特勤手下掌握以後,已經太遲了。

我們今日所建造的社會,無論好壞,結果都要我們下一代未來來承擔,這真的不干學生們的事嗎?
也許質疑這些學生行動的人會說,「又不是我被無故拘留,有異議的人的集會遊行權利被限制,言論自由被縮減,跟我沒有關係、我也不是什麼官可以被清算…,幹麻吃飽 了沒事幹去抗議? 」
如果我們容許一個政府隨意踐踏人身、言論權利,一步步退守的結果,難保哪一天,你也有話要說,卻投訴無門,你被無故盤查逮捕卻無法可保護你…,你還能說與你無關嗎?

有一首詩流傳已久,一位二戰時德國牧師是這麼說的:
When the Nazis came for the communists,
I remained silent;
I was not a communist.
When they locked up the social democrats,
I remained silent;
I was not a social democrat.
When they came for the trade unionists,
I did not speak out;
I was not a trade unionist.
When they came for the Jews,
I remained silent;
I was not a Jew.
When they came for me,
there was no one left to speak out.
("When they came..." by Martin Niemöller)

「當納粹迫害共產主義者的時候,
我沒作聲,因為我又不是共產黨員。
當他們把社會民主主義者下在監裡的時候,
我沒作聲,因為我也不是一個社會民主主義者。
當他們逮捕工會成員的時候 ,
我沒作聲,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
當他們追殺猶太人的時候,
我也沒作聲,因為我更不是個猶太人。
但等到他們來捉我的時候,已經沒有留下任何人可以為我發聲了。」

這位牧師Martin Niemöller說/寫下這些話,他本身就是最好的例子。二戰前,他是支持希特勒的,結果等到他意識到希特勒政權也打算把基督教會收編到納粹的控制之下,才發現情況不妙,已經太遲了。他因此被捉到集中營,若不是他曾和一些高層關系不錯,早就被處死了。戰後他懊悔不已,而說出上面這些話。

電影欣賞: V for Vendetta (V怪客)




這部電影我想寫些東西來介紹,已經很久了。它上映的時候,電影的預告片完全誤導了我,讓我以為是「蒙面俠蘇洛」之類的英雄救美的綠林片, 只是有點沒創意的把蘇洛用劍簽在牆上的Z改成V而已。

但這部片探討的完全不是這些東西,而是一部講政府機器、自由與人民力量的電影。
電影一開始是十七世紀初發生在英國的一件未成的攻擊事件(如果在今日,他們會被當作恐怖分子)。當時有一批教會人士不滿當時的國王占姆斯一世,花了很長的時間挖了個地道,通到國會大樓 的下方,埋了一堆炸藥,打算把國王和所有有關的人炸死。最後消息不知為何走露,十一月五日打算跟炸藥一起點燃的起義者Guy Fawkes被查獲,他不及點火就被捉起來(後來當然被刑求處死)。

電影的時空是未來的英國。沒有飛天車之類的東西,一切跟現在差不多,只是有點變調了。原來整個世界經歷了經濟危機、大型傳染病的流散,美國失去經濟主導地位,英國內部也陷入混亂。後來人們選出來新政府,秩序穩定了下來,但換來的是晚上入夜以後的宵禁,秘密警察對人民通 訊的偵測,以及對媒体的全面掌控。電影裡的英國人其實是活在國家監視的恐懼裡,但是表面上人民的生活看起來還是沒有多大改變,一樣的上班、上學。

影片的主角是娜塔莉波曼飾演的Evey,她在一天宵禁後,為了趕赴約會,被巡邏的秘警發現,打算集體強暴她,但Evey卻被一個身穿十七世紀黑袍高帽,戴著Guy Fawkes面具,自稱叫V的怪客所救。他帶她上了一個高塔,在柴可夫斯基的音樂聲中,觀看倫敦的地標大樓被煙火充滿,然後炸成平地。第二天政府企圖封鎖消息,宣稱大樓本來就要重建,一方面清查幕後主使。但在此同時V混入了電視台,向全國播放他的言論,質疑英國人民是否因為恐懼,而交出他們的權利,反而失去了更多的東西。他鼓勵有同樣感受的人民在十一月五日站到國會前,向政府展現人民的力量與聲音。(Guy Fawkes後來變成英國傳說中人人皆知的英雄,所以他的邀請很明顯的被解讀成他要讓十一月五日這個歷史性日子變成真的。)

在V從電視台逃走的過程,Evey幫助了V,但卻使她變成黑名單,於是V只好強行帶走Evey到他的基地去。在這一段共同生活的期間Evey從一開始質疑V的計畫的意義,到慢慢改變成為支持者。電影裡慢慢揭露了兩個人的背景,原來他們倆都是政府暴力機器下的受害者。電影裡面有許多警察衝入民房,棒擊並將民眾套上黑布袋帶走的畫面。仔細想想,這樣的事情,其實還在不少地方上演,怎能不背脊發涼呢? 電影裡政府操弄人民的手法,幾乎就是我們時常在現實生活看到的。不滿的示威群眾被醜化成暴民,電視裡不斷播放被剪過的偏頗畫面。政府民意支持下降的時候,電影裡的總理馬上下令發佈恐慌新聞,經濟開始出現危機,缺水水費上漲,國際衝突上升…守著電視的人民看著這些新聞,有的麻木了,有的開始覺得:怎麼搞的世界有這麼糟嗎。

V在電影裡面有些話我很喜歡。V說:「人民不應該懼怕政府,政府才該懼怕人民。」影片的結局,我還是不說了,但是它所引發的思考,卻是遠超過故事的內容。非常值得一看。

Wednesday, November 05, 2008

選舉過後

選舉後第二天,學生問我去投票了沒。
我說我不是美國人呀,所以不能投票。
這個學校的學生家庭背景很多都是支持歐巴馬的,所以很多孩子也是歐巴馬的支持者。支持麥凱的家庭反倒成為被圍攪的對象。學生問我的看法如何,我說很好呀,我不能投票,也沒有特別支持什麼黨,但是我覺得歐巴馬是個很有趣的人。

歐巴馬出生於夏威夷。父親是肯亞來的留學生,跟從堪薩斯來的母親在夏威夷念書時相識結婚,生下了歐巴馬。但是他兩歲的時候,爸媽就離婚了,爸爸回到肯亞去,這一生只在歐巴馬十歲的時候跟他見面相處了一個月,後來就出車禍過世了。六歲到十歲時的歐巴馬跟著媽媽改嫁的印尼先生,和後來生下來的美印混血妹妹住在印尼,上印尼的學校到十歲。後來被媽媽因為教育的因素,送回美國上學,讓外公外婆照顧,一直到上高中都是外公外婆在照顧。我常想這樣一個黑白混血的孩子,先是住在印尼,後來又在白人的環境裡成長,爸爸完全缺席,媽媽又在國外,其實不是很好受的。爸爸出意外以後,媽媽又死於癌症,人生路途在原生家庭一點上實在不順到極點。我想到學校裡有些孩子的家庭也是這樣,在不同的家裡來來去去,雖然金錢無憂,可是心裡是寂寞的。有的孩子反叛,偏差,甚至有些孩子我猜想是潛意識裡故意惹麻煩,因為麻煩一來,本來忙碌的親生爸媽就會來關切,老師也開始注意到他,這不是最棒的事情嗎?

不過歐巴馬雖然經歷過青少年的反叛,他倒是能夠讓這些人生的酸檸檬變成他的資產。也許因為這些與眾不同的經歷,讓人耳目一新。姑且不論他的政見如何,當他說起醫療改革的必要,提到他母親死前不是在安心治病,而是得查遍檔案條文找尋能夠讓保險公司願意給付她的龐大醫療費用的証明,還得擔心萬一保險公司不付錢怎麼辦。聽到這些,實在令人動容。講到他的奶奶爺爺扶養他長大,這樣的經歷也讓他的生活顯得格外貼近一般人的生活。

還有一點,他真的很會說話與演講。我覺得看美國競選辯論可以看到候選人的機智,實在很精彩。大概我從小到大看那種樣板照稿念的官看多了,覺得候選人有自己的想法和意志還真稀奇。

能夠破天荒的選出一位帶黑人血統的總統,我想,美國的民主與種族已經進入一個新紀元了。我真的很希望看見新總統可以做點不一樣的事情。

不過,對照之下,台灣的民主,就讓我很傷心。小時候那種威權政府的記憶還在,沒想到現在長大了,成人了,可以真的目睹它的復辟。什麼時候街頭容不下不同的意見與聲音?什麼時候變得可以任意拘提未起訴的人? 這些事情真的可以說沒發生在我們身上,我們可以不在乎嗎? 很想做些什麼,可是不知道可以怎麼做。

我曾在下面兩篇文章發表過一些感概。
警察與公權力濫用 (上)
警察與公權力濫用 (下)

後記: 在加州,我在前文前曾提過的八號提案proposition 8 被這次選舉被投票通過了。我是個基督徒,身在美國這樣的時空裡,覺得這樣的結果很令人失望,也對那些大把投注金錢推動這項法案的宗教團体,特別是基督教會(包括我自己),覺得很失望與羞恥。

Monday, November 03, 2008

高速公路上的東西

(這是一篇亂談噫語文)
高速公路上的東西,不就是車子嗎?
其實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在美國得天天開高速公路的我,看來看去,有時候也會看到一些車子以外的東西。
1. 燒起來的車。
好啦我承認這也是車,不過燒起來也挺壯觀的。

2. 壓成紅泥的東西。
以前可能是隻動物。不過很難看得出來曾經是什麼動物。

3. 還沒有壓成紅泥的東西。比如說,一隻拉不拉多犬。
我看到的時候,它躺在快車道上已經不動了,又因為大家都開得很快,所以根本不能停下來救它。可能是坐在貨車後面自己跳出去的。也許他的主人也是急得一路找它吧。

4. 從車上掉下來的東西。
有時候是床墊,有時候是地毯。也有被撞得掉下來的保險桿。越大的,越能造成長達數哩的堵車。

5. 施工時掉下來的東西。比如說,紅色的尖頂路障。
今年年初的時候,我發現一塊路障的黑色圓底在405公路往南的方向。上面的紅頂已經不見了。經過這麼多月車子行駛而過,我發現那塊黑色圓盤正逐漸向南移動,這麼說好了,本來我是在Howard Hughs那一個地方看見它的,後來它慢 慢被推向南邊,已經快到九十號公路的高架橋。九月的時候,我才再想不知道何時它會到達La Tijera,今天(十一月三日)又看見它,果真已經到達九十號公路的高架橋下,正準備過橋了。
我每天早上都要向這塊黑盤行注目禮,有時候也順便輾過去加速它的前進。這是我無聊生活中產生的老朋友。我也曾想過如果有東西掉下來,到底有沒有人來清掉。對這塊黑盤,答案是否定的,因為我已經看著它躺在那裡好幾個月了!

但如果有人把它清掉了,我會很難過的。我在等著它前進到LAX機場咧。

囈語完畢。

Monday, October 27, 2008

知足?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是種很糟的安慰法,「_________的小孩都沒飯吃,晚餐再難吃也不要亂嫌了」是常見媽媽們拿來塞挑嘴小孩的口的說詞。空格裡依照地區不同,可填入不同的國家。在台灣,填入的是「衣索比亞」,在美國,填入的是「中國」。不知道中國和衣索比亞填入的是什麼。

其實,最大的知足感,應該來自於事情的本身。不知足是因為有比較,看到比較好的,或想像有比較好的可能而得不到。但是跟差的狀況比較,也是一種比較啊! 所帶來的慶幸,只是一時的,並不能帶來真的安然自在。

不過,偶爾想像一下情況可能還可以更糟,心情也會稍稍改觀。像今天,我收到以前室友的信。上次偶然得知她訂婚了,讓我驚訝得下巴要掉下來,也真的很為她高興。跟她不但同窗也同住了一陣子,我深知道如果她能結婚,會帶給她多大的幸福。(當然那男的也幸福到不行。能娶到完美主婦典範耶)

同期的朋友研究所畢業以後,不升學的人都走上了語教之路。她也搬回北加教ESL。她說她今年在一間監獄教男性受刑人ESL。狀況只有rough一字可言。每天走進沒有窗戶和自然光的監獄教室,到放學才見到天日。很巧的是,由於我的學校是倉庫改造而成的,我每天也是走進沒有窗戶和自然光的教室,到放學才見到天日。學生每天都跟我抱怨冷氣太冷。教天氣的時候,我問學生「今天天氣怎麼樣?」學生說,「我們不知道!從一早來就沒看過外邊的陽光,不知道是冷是熱。」

雖然工作環境對她來說不是最理想的,但是語教的工作,能找到一分全職的就要偷笑了。現在經濟不好,ESL這種幾乎都是要靠政府財源的工作,真的非常吃緊。朋友說,看在有一分薪水,加上一年兩個月的休假分上,她還是給它做下去了。

寫到這兒,我開始想,雖然我常抱怨在教一群跳上跳下的猴子,但還得慶幸至少不是一群穿著橘色連身服的男受刑人(穿什麼是我想像的啦,電影看太多了)。我甚至想像如果老師用語教裡面常有人使用的TPR教學法 (total physical response)來帶活動,大概老師還沒走出門就被謀殺了吧。(腦海裡浮現穿橘色連身囚服的一群人做「老師說」…) (對不起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吧,我不該再抱怨了。該回去改那該死的考卷了。

Saturday, October 25, 2008

公投

美國選舉快到了。我這個沒有投票權的外國人看熱鬧也看得挺有趣的。在加州,有一個公投法案被綁在總統大選裡,讓這裡的居民決定,那就是Proposition 8.
所有的法源最高原則是美國的憲法,但美國的制度讓每一個州就像小型中央政府的縮影,所以州裡面也有州憲法,做為各級規章、判例的法源。我是法律的門外漢,所以我在這裡亂講你們隨便聽聽就好。

這個提案的內容和目的就是要透過公投修憲,讓州憲法的內容加上一條「本州所承認的婚姻只限於一男和一女的婚姻」,也就是完全排除同性婚姻的權利與可能。

每次選舉,同性婚姻的議題和墮胎合法性的問題老是被兩黨拿出來操作,就像台灣大選省籍問題一樣被操作到爛掉。同性婚姻在許多社會裡都是不被認可的,甚至不可能像在這裡一樣成為議題。這是我覺得美國選舉很有趣的地方。

加州的憲法並沒有定義婚姻到底要怎麼樣。2000年的時候,加州人公投通過一個法案限定婚姻為 一男一女。後來幾年間也有不少加州人想要立法保障同性婚姻,但法案到了州長那裡,要州長簽署同意生效的時候,當時的州長(也就是阿諾)不同意,所以法案就沒辦法生效了。阿諾的解釋是,這種事情不應該是由州議會決定,而把責任推給法院去判決,再不然人民自已公投。

美國的制度是從憲法由上而下,州有州的法,然後法院來執行法律,解釋法律並且做判決。所以加州雖然有2000年那個成文法限制同姓婚姻無效,但後來法官在判的時候,是根據州憲法給予人的平等與權利原則而判定這是違法的。也因為這樣,從今年五月開始,加州同性婚姻變成合法的。

所以這次如果八號提案通過的話,就得修改憲法條文,而同性婚姻的合法性和法律上的權利就會大翻盤。

同姓婚姻觸及很多宗教、倫理、道德的底線,想當然爾支持八號提案的人裡面很多是宗教團體與倫理團體。這世界本來就需要立場,如果大家想的都一樣,那就有問題了。身為一個基督徒,如果要對信仰負責任的話,不能不去思考這些議題,也不能只因為教會裡的牧者說什麼,就馬上下決定。太快的答案,也不是追求信仰的人需要的。

昨天晚上小組的時候,我們也把這個話題拿出來討論了很久。題外話--我很喜歡我現在的小組。不知道是文化不同的關係,還是因為我們小組吸引了一些相似的人進來,每個人都很喜歡思考性的話題與討論,也都很有個人的主張與想法。這是我以前在台灣時的小組從未遇到過的。不過,也可能是二十歲大學生的討論深度,和三十歲博士生,醫學生、研究員等專業人員間討論深度的差異也說不定。到了十一點半結束的時候,我們都一致覺得晚上聊得非常愉快,也聽到不少獨特的見解。如果世界上所有爭議性的議題都能夠這樣談話而不用搞得大動肝火就好了。

今天收到一封教會寄來的信,邀請對這個議題有興趣的人星期天會後留下來討論。這也是個有趣的地方-也許真的文化不同吧,我沒聽過這個議題在華人教會還有討論的空間。很難想像討論的型態會是什麼樣子。等著看看吧…


(又…為什麼人家公投入憲那麼容易啊? 有時候真希望台灣政治議題有同性婚姻合法與否這麼單純天真就好了。)

Monday, October 20, 2008

最近突然覺得世界轉得好快,也變得好快。
除了那感覺一夕變色的金融風暴以外(搞什麼,又不是我把市場搞爛的,幹麻拿我納稅人的錢去救)…

幾個久末聯絡的朋友,最近得知近況以後,發現她們訂婚的訂婚,準備生小孩的生小孩。感覺不是上次才見面嗎…才一陣子沒聯絡,人生新的一頁已經開展。就連教會裡坐在講台右邊那一區,好像得了傳染病一樣(這形容不太恰當,但是實在找不出什麼詞才好),這半年以來,凡坐在那裡的已婚女子,全部懷孕生小貝比,讓整個只有兩百人的教會頓時充滿一片「欣欣向榮」(對不起我又亂用成語)的生氣,兒童主日學幼兒區大爆滿,沒爆滿也讓這些實習媽媽來幫忙的擠滿。(還好我都坐在面對講台的左邊)。

是怎樣,要結婚生小孩的,但是還沒告訴我的,請快點跟我聯絡好嗎? 雖然後來知道了很驚喜也為她們高興,但是後知後覺的感覺讓我很不好意思咧。似乎整個世界都轉得很快,但我還是在中心點不曾移動-日復一日的備課,上課,做教具,想著學生的問題…

我不知道下一步會走到哪裡去,不過我有時候還真希望我擁有的是跟現不一樣的生活。

Thursday, October 09, 2008

低潮

最近很少更新文章,因為整個人陷入低潮,故無法亂寫些東西自娛娛人。原來我連寫抱怨文或黑特文章的意志都失去了。哀。

Sunday, October 05, 2008

流水帳

前兩個星期是今年開學以來,最黑暗的時期。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盪到谷底,雖有可愛的另一半每天裝瘋賣傻逗我開心,但就差那麼一點點我就要告假還鄉了。還好有朋友的支持與禱告,讓我還能抓住那一點點希望的尾巴。

好像我從十幾歲開始就一直被某種不確定與疑惑糾纏,常常懷疑自己要往哪裡去,也不確定自己真的要什麼,喜歡什麼。有時候好像很確定,但真的得到了,又不太確定了。有一點覺得欣慰的是,在不確定中,每一次我至少嘗試過去追尋,老梗的一句話,「 追過就不後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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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早上為了某個研習會,特別起了個大早進城去。內容還好,倒是見到幾個朋友和一些熟面孔。教中文的圈子就這麼大,看來看去,總是那些人。

結束以後,跟Nick的同事夫婦到小東京去吃拉面。這家麵館生意特好,總是大排長龍。我們至少等了一個小時才吃到讓Nick同事每個星期天不辭辛勞光顧的美味。還好有一支Google的G-phone讓我們把玩殺時間。Nick同組的同事人人都拿到一支試用品,Nick沒拿到的原因是因為他太誠實了。試用的人至少要有意願設計gphone的應用程式。但他很老實的說現在手上沒時間搞那些東西,因此跟試用的機會擦身而過了。這支手機有許多非常酷的應用程式。不太確定能不能講出來,只有一個讚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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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September 06, 2008

練功碎碎念

最近重看「笑傲江湖」小說,也順便一起看電視版的,發現整個人陷入懷舊三八少女心情到無法自拔。

又,發現看武俠小說真的得用十四歲的大腦來閱讀,不然以我現在的心智和歷練,看起來會像這樣:
「X的,這段描述根本是種族岐視加漢人沙文主義。」(藍鳳凰出場一段)
「天曉得他們是生死知己還是同志戀情不能得願。」(曲洋劉正風共奏笑傲江湖曲)
「難道女人除了聖女和妖女(或良家婦女和妓女)以外,沒有第三種身分了嗎?」(分析女性角色後雜感)
「喝那麼多酒應該會爆肝吧? 又一天到晚喝,酒氣沖天的,會有女孩子敢靠近才怪。男子氣息是怎麼回事?沒用制汗除臭劑的味道吧?」(評令狐沖的酒精中毒與金老大老愛用的,讓女性角色無法招架的男主角雄風描述。)


不過我覺得「笑」劇2001年版李亞鵬拍的那版不錯。比香港更早以前拍的好看很多。面孔我都沒看過,有新鮮感。令狐沖不能算好看漂亮的角色,但也不能太難看讓人看不下去(如港版的)。

Tuesday, August 19, 2008

教師日誌8/19

我常覺得,上帝給我這個機會在高中教書,不知道壺裡在賣什麼藥。

我知道我的抱怨很多。但如果回歸教學的本質和內容,我是喜歡教語言的。語言習得的歷程,和一些語言的現象,可以讓我的腦袋轉很久。這樣時刻下的我,是快樂的。但跟青少年階段的孩子相處,對我來說,是件不容易的事。

十幾歲的年紀,不管來自什麼樣的家庭,都不是個輕鬆的年紀。我學校裡的學生,擔心的可能是同學喜不喜歡我,我的打扮衣著用品夠不夠酷,把不把得到馬子。也有人不在乎,但是上學總是有那幾個同學老是會取笑人,有意無意推你一下或寫一些很難聽的話在你的課本上什麼的。家裡又有一堆亂七八糟大人搞出來的問題。

我想起十四五歲時的我,並不是個快樂的孩子。學校裡沒有暴力毒品濫交的問題,並不代表學生一定覺得學校是個安全的地方。我上學的時候是充滿恐懼的,最怕的就是忘了帶東西,忘了寫作業。雖然我會做到上述兩點的機率是近乎0,但只要一有不慎,好像過往的好完全被忘記,處罰成了一種屈辱。特別是在一個高成就主義的學校裡,長期裝爛的學生是很少的,只有一百次裡面唯一一次的失誤。完美主義的我還記得某次忘了帶課本,在眾目睽睽下站著上課的經驗,因為為了強忍眼淚,整個臉熱到發燙,到底課上了什麼我也沒心聽了。

長大後我才体會到「恩典」"grace"是件多麼寶貴的事。有時不能怪某些明星學校的學生草莓、忍受挫折的EQ很低,而是很多老師不懂得「恩典」,學生那百分之九十的好,好像沒看見,百分之十的失誤,反變成一種待解決的「問題」,一種「啊哈!捉到了,你這裡沒做對!」當然教出來的孩子很難接受不是一百分的結果。當然更多只能做到百分之二三十的孩子,乾脆自動放棄。

十幾歲時的我,也不喜歡那時家裡的氣氛。表面上看起來我是個安分上進的學生,但許多難以解釋的原因讓我內在和外表有許多的矛盾與衝突,是沒有人看見的。還好有少數幾個安定因子在我週圍,不然我大概就跟「醬爆」(註:少林足球裡的角色)一樣,很早就「爆了」。

也許是因為回憶起來太痛苦,讓我一脫離那個年紀,便不想再跟那個年紀的人有任何牽扯。意外找到這分工作以後,每天看著這些孩子,日日提醒著我,那位不快樂的十五歲女孩還在我裡面。二十X歲的我戴上老師這頂帽子,顯得格外沈重。我怕我不知不覺變成我不喜歡的那些老師的面孔,一方面我覺得我也步上那些老師的後塵。我發現我也老是在捉學生小辮子,今天又講話,明天又不帶作業。但我卻忘了那些他們表現出來的好。我也怕成為一個匆忙的大人、忽略的大人。我認 為孩子們所感到最深的寂寞與棄絕,是明明大人在場,卻當作沒看見。明明可以作為,去制止,去保護,但卻視而不見。我為著是否我忽略掉一些可以行使成人保護孩子權力的事情而不安,想著我是不是沒好好注意學生彼此不友善的言語或暴力,一方面又為著這樣的權力而焦慮,怕被濫用了。這一年來我發現我原來不是只有管好教學內容與教學法就好,原來我也在學習做一個「教育者」(educator),一個能在學生身上與學校裡發揮影響力的人。這就不是單純知識所能做到的,而是看一個人生命的深度。

生命碰觸生命是件痛苦的事。上帝把我放在類似的學校環境裡,面對年紀和我裡面那個少女維特相彷的學生,讓我不得不去面對她。電影Evan Almighty 裡面,上帝跟主角有一段相當老梗的對話,但卻很符合我的狀況:
上帝問主角:「如果有人跟我求耐心,你想我是直接給他耐心呢,還是給他機會,讓他可以學習耐心呢?」主角沒有回答,但是觀眾很快就看出來,上帝的答案是後者。

唉,我只希望上帝給我多一點恩典,讓我能學好我所求的功課。

Tuesday, August 12, 2008

對嘴代唱與電腦特效…還有什麼能讓人相信是真的呢?

雖然那天在朋友家看了奧運開幕式覺得很精彩,但是心中總隱隱覺得怪怪的。(那麼多人下去打鼓排格子,最好你們有工會組織領保障工資不會被剝削啦!) 國家至上,做出什麼,都不奇怪了。
然後今天又看到這種新聞--

中文英文英文
讓我深深体會原來前兩次去中國所感受到的,是有原因的啦。

就不多講了。

Monday, August 11, 2008

瑣事記 8/4-8/11

連續劇
這次回來時差離奇的混亂。往往兩點半就醒過來,然後無所事事又睡不著,結果變成在電腦上看「射雕英雄傳」殺時間。殺到四點半,又爬上床睡,到了六點又醒來。混呀混的,到了下午不敵睡意,一睡又從三點半睡到八點,簡直就是惡性循環。
不過說到金庸電視版,這李亞鵬版本的射雕真是我從小到大看過這麼多版本裡演得最好的。以前港劇時代或台版的射雕,大概限於場地經費吧,郭靖在大漠長大那段很容易就把它簡略掉。哪裡找那麼多人馬來呈現「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大漠風情呢?硬拍只是讓自己遜掉了而已。但是這一版就不一樣,花了很多心思描繪成吉思汗的堀起,和結義兄弟間的情仇等等。原來這種劇就是要在中國拍,才會像啊。花那麼多錢搞出佈景,希望像塞北,像杭州,像西湖,像太湖…倒不如就去那裡拍就好了。雖然花了好幾集看著那麼多馬跑來跑去,又是深夜(因為我鬧時差),有點兒煩,但是景色挺美,演員也很真實。有些臨時演員一看應該真的是蒙古人,那種太陽下工作長期晒得紅通通的牧人面孔是假不來的。而周迅演的黃蓉更是把角色的古靈精怪詮釋得入木三分。

只是我發現人會長大的。十三歲時覺得讚得不得了的情節,二十X歲再回來看,只覺得怎麼充滿著這麼多不通人情的忠孝與不正常的義理邏輯。比如說,江南七怪發現郭靖不明地武功大進,又發現崖上有梅超風的蹤跡,馬上推出結論是他偷拜敵人為師,第一想法是打算把他廢了, 這在正常人的情況下是不太可能的。又楊康在太湖歸雲莊從段天德口中確認,他父親完顏康是幕後造成他生母生父分離,與郭靖喪父的主謀。正難以接受之際,郭靖問他:「我打算去中都殺完顏洪烈,你去是不去?」劇中許多人對楊康的指責是認賊作父,不過戲裡似乎給楊康一些空間辯解。他說:「這麼多年來,一直愛我照顧我有加的人,突然叫我去殺他,我怎麼做得到?」

不過,這類小說如果不講忠孝節義,就演不下去了,還是不要講究太多。從一個對外華語教學的角度來看,這種故事裡倒是有很多值得探討的地方。許多隱含的文化概念,沒特別學過,還真難看得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比如說集体性(collective)的文化會把一家、一族、一國層級的事情當作個人榮辱。所以才會一直有「靖康恥、猶未雪」的主題一直出現,以及子報父仇重要性高過一切且貫穿許多情節,再來就是漢人中心,他族為異族,被妖魔化且必須加以敵視的想法(也就是種族主義與種族岐視啦)。兄弟情則是西方影劇很少見的東西。就算有,如佛羅多和山姆在「魔戒」裡的情誼,老是被暗指為同志情誼而拿來笑話。金庸小說裡義結金蘭,為兄弟(或是同好)赴湯蹈火甚至願意捨命一起死(而不是像羅密歐與茱麗葉那種關係)是需要點出來理解的。Nick就注意到「英雄本色」電影有這樣一種兄弟情是好萊塢很少刻劃的。

看拗運
星期五晚上在朋友家小組聚會,一起看北京奧運開幕式「非同步」轉播。除了驚嘆聲連連,也嘆於只有這種極權國家才做得出來這種事,把這麼多人力財力投進一個活動。大家開玩笑說,中國人一辦就辦得這麼驚人,下一次在倫敦英國人可頭大了(可能會像他們的國民食物fish and chips一樣無聊讓人看到睡著嗎?)。也有朋友開玩笑說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國家,大概也只剩北韓了(眨眼)。運動員進場又臭又長,我和Nick雙雙不支倒地(倒沙發),在朋友客廳裡睡了一個小時,醒過來發現還在進場,便告辭回家睡覺。

不知為何,那晚我們一睡到早上八點,時差總算調回來了。

差異
星期五是Nick他娘的生日。我們趕著星期六早上回去給她祝壽。到了發現整個地方都已呈現半打包狀態,兩老忙著粉刷家裡的櫃子。看來他們搬家的日子近了,趕著把房子整理好,賣出去賣個好價錢。我叫Nick帶他爸媽出去吃一頓,因為如果台灣人的孩子,通常都是這樣慶祝爸媽生日節慶的。禮物也準備了,是我在中國買來的瓷肥皂罐,上面有蘭花彩繪。(其實我沒想到要當禮物給她,本來只是個小紀念品而已,但是一回來就發現她過生日,措手不及,當場決定包成生日禮物,以免Nick被他媽念到臭頭)。
Nick向爸媽宣布星期天要帶他們出去吃早午飯慶祝母親生日,沒想到兩個人頭一搖,眉頭一皺:「那我們的進度會落後!」他們解釋說出去吃飯一趟一定不只一個小時,他們趕著月底要把房子賣掉,長達好幾頁的整理清單有許多事待辦,沒辦法消受這兩三個小時、一早上的清閒。「而且我早餐都準備好了呢。你沒早說,我都買好貝果鮭魚什麼的(註:Nick最喜歡的早餐之一)。你這樣叫我們怎麼處理?」於是Nick只好把訂位取消。「那一起在家吃早飯好了。」Nick隨口亂說我們第二天六點半可以起得了床,結果又忘了這件事,等到我們八點半起來,才知道兩個老人餓著肚子等我們起來一起吃飯等到八點多,索性不吃也不等了繼續上工粉刷去了。我們兩個起床才發現這件事,整個早上氣氛尷尬。後來我們請求他們分派工作給我們讓我們可以幫忙,但每件工作都不是我們這種無DIY裝潢經驗者可以勝任的。為了不越幫越忙,我們倆只好一起去掃落葉。

經過幾個星期跟我的父母相處,Nick和我聊起了兩家父母的差異。我說,今天相同的狀況在我家,可能是這樣子的:

早上六點半。媽在門外大喊:「起床囉!你們不是說要一起吃早飯的嗎?快點起來吧!」因為我娘喊得很大聲又敲門,所以也不能裝聽不到,就只好起床了。
起床後,桌上已經排好維他命和水果盤。我們說,「今天妳生日,我們要請你和爸去吃早餐自助吧大餐喔。」媽說:「那我準備的這些營養早餐怎麼辦?我幫你們冰起來回來再吃好了。」(事實可能是回來根本沒人吃得下只得浪費掉。但是我們的好意她也不好拒絕)

於是我們四人浩浩蕩蕩出門了。到了餐廳坐下來,才拿了第一盤菜,爺爺來電話了,「我人在台中,你趕快出來。」爸一接到電話,放下盤子,塞了一口食物,對媽說:「爸要我過去一下,我現在要走了。你們慢慢吃吧。」「可是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緊急事,吃完再去嘛。」但是還是沒用,他頭也不回的去了,留下我們三個人和空了一個位子的生日大餐。

兩版故事差滿多的。只能說背景不同,家家念的經也不太一樣。沒有什麼孰好孰壞之分,只是考驗我們這種異國婚姻下兩人的智慧罷了。

Thursday, August 07, 2008

讓我兩個星期狂瘦兩公斤的上海食物

先說明我不是個挑嘴的怪Ka。相反的,我很願意嚐遍奇珍異獸與各國料理。(好啦,異獸部分--我不太喜歡可以當寵物的或是蟲類。)比方說,我跟泰國來的老師聊天,發現我還挺適合住泰國的。那種東蔭功之類紅紅白白酸酸的東西還是綠紅咖哩Phad thai還是Phad seeyew是我上館子最喜歡吃的料理。以我連亂下個烏龍面都要加魚露的狀態下,兩位旅居曼谷好一些時日的中文老師建議我乾脆搬過去住好了。大概也只有我(和Nick)這種正好湊一對的怪咖才會到了巴里島一下飛機選擇去吃用手吃的那種巴東飯還津津有味(雖然那餐飯吃了二十幾萬----盧比亞啦,折合美金一人十塊多)。更不用說我還挺喜歡衣索比亞那種injera餅配一堆糊糊香香的東西。黎巴嫩等國的中東菜也不錯。我結婚的時候差點要用黎巴嫩菜來宴客,後來折衷用來請rehearsal dinner。

但不知道為什麼到了上海,很難吃得下他們餐廳裡的口味。是我期待太高了嗎?





第一家造訪的是「梅龍鎮酒家」,號稱川幫與本幫菜的正宗。裡頭很富麗堂皇。點了一道回鍋肉夾餅,味道是不錯,但好像在喝油。之後我才發現每一家飯館都這樣,菜好像在油裡飄,鹽也下得很重。套句我阿嬤的話「打死賣鹽的」--意思就是用鹽不用本的,因為你搶劫賣鹽郎把他打死了,盡情的用他的鹽吧。
我們也學到很重要的一課--毛巾是要錢的。一條兩塊算在帳單上。不用都不行。
還有要水的時候,服務生倒的是熱開水。我試過幾次要冰的,還會被教訓說,夏天喝熱的比較健康。謝謝妳的關心,服務員。




第二家去的較高檔的餐廳是位在新天地的「新吉士」。我們點了一鍋雞湯、外婆紅燒肉,和一碗小小卻很貴的蟹黃煲。味道都很不錯,尤其是紅燒肉和蟹黃煲。但是我們又學到一個新教訓,就是服務員問要喝什麼茶的時候,別以為是好心。我們不知道,隨口說了一種茶,結果帳單出來茶水費七十塊人民幣,約台幣三百多塊。






接下來吃的東西都比較一般,但都同樣的又油又鹹。







照片裡的是黃魚煨面。分量很大。面是細面,湯面上凝著一層黃油。我聽說同一家店裡的澆頭面更油,所以就沒點。澆頭面就是炒一盤菜倒到這種煨面裡邊。


上海的面食像餫餛這種東西,我覺得吃起來很不習慣。皮很厚,像餃子一樣。所以同理,上海的小籠包跟肉包差不多。 因此像同行的尖頭鰻老師T為我們三個女老師排隊排了四十分鐘,中間歷經插隊大娘的種種險惡而買到的南翔小籠包,在我們三個台灣人的嘴裡,是這樣子的:

「嗯…(咀嚼狀…靜默無聲)…」
「…」「…皮有點厚…」
「…好像X泰丰的比較厲害。」
「…嗯…對…」「…默…」(OS:X,等了四十分鐘居然就為了這種小籠包)









(圖為城煌廟的南翔饅頭店與差點出人命的蛇肉)
其實學校也招待我們吃了幾頓酒席菜。只是我不太會吃帶很多細刺的魚,還有一些甲殼類的海鮮。蚌肉太過硬我就不吃了,蝦蟹我很懶。偏偏江南這種菜最多。我還為了吃蛇肉差點沒把自已哽死。原來蛇肉的刺簡直跟河魚不相上下。

在吃與不吃之間,我選擇了挑著吃。只吃少數青色的菜或是沒種的投向麥當勞叔叔的懷抱。

Tuesday, August 05, 2008

巴里島流水帳

這次回台灣之前早已想好要去巴里島玩個幾天。起因主要是Nick每次打開護照都會念,「哎,自從我第一次來台灣以來,護照上蓋滿了台灣的印記,不知怎的跟這個小島結了緣,每次出國都來這裡,結果什麼其他亞洲的國家都沒去過。」為了打破台灣魔咒,決定幫他在護照上加個第二個亞洲國家的紀錄。

還好有星空旅遊這種東西,對我這種懶又不想跟團的人真是太方便了。網站上飯店的內容、行程和價目都很清楚。研究了幾個下午,問明了價錢以後,就下單了。
我買的內容有:
五天四夜-兩夜住Nusa Dua的Nikko Bali Resort(日航飯店),Club beach front套房
兩夜住在Legian的De Daun Villa (葉子)
第一天機場接送,有導遊
第五天機場接送,有導遊
旅行社(贈送)第一天JoJo足部按摩一個半小時,葉子贈送足部加全身SPA兩個半小時



大推日航飯店的Club房,因為價格功能比非常超值。如果你是那種整天只想泡在飯店裡不想出門的人,這家飯店真是太合適了。Club有一個專屬的Lounge交誼廳,供應早餐吧,現點早餐。下午有下午茶,傍晚有雞尾酒。裡面有無線網路、電視、書報可看。在裡面的服務人員非常專業,笑臉迎人,馬上就記住我們的名字,後來每次出現都以XX先生XX小姐稱呼我們,一開始有種被嚇到的感覺。我們最喜歡它外面的游泳池和蓋在池上的浮床。躺在陽傘下三不五時服務生就會來問:「您要不要喝點什麼?」它所有的果汁都是現打的,端來的時候,乘在裝滿冰塊的外杯裡保冷,雞尾酒則是裝飾得漂漂亮亮的。什麼事也沒幹泡在池子裡坐在陽傘下,有服務生端來這種插滿裝飾的飲料給你,除了覺得有點像在電影裡看到的那種熱帶小島度假的感覺(咦,我們 不就是在熱帶小島上度假嗎?), 還有種虛幻的罪惡(因為我們真的是在熱帶小島上度假,而且有人端飲料來耶)。最棒的是這些東西都是任點任吃,不用另外付錢,害我們兩個貪小便宜的歐巴桑歐吉桑,根本整天都泡在Lounge裡吃得飽飽的,午餐都免了。有一次晚上十點鐘我們出去吃完晚飯回來,Nick沒吃飽想去Club lounge碰運氣看還有沒有食物可吃,沒想到居然還開著耶。小姐親切的問我們想點些什麼,Nick靈機一動問她有沒有木瓜牛奶。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是根據我們的描述,她說她可以試著做做看。結果出來的成品跟我們習慣的味道一模一樣。接下來的早餐和下午茶,那位小姐除了問我們要點什麼飲料以外,都會貼心地主動加上「木瓜牛奶」這個選項。因此接下來去Nikko度假的人如果喝得到木瓜牛奶,要感謝我們兩個的傳播。

日航外面的海灘游泳很舒服,但不要游太遠,不然像我這種笨蛋太久沒游那種不見底的海水,一緊張還得讓老公來救,上演「溺水記」。結果Nick驚嚇之餘,為了把我這個章魚帶回岸邊,游到差點抽筋。「妳不是會游泳嗎?」「會啊,可是我太久沒游了,加上浪變大了,一時緊張,就整個人巴在你身上,動不了了…」。後來上了岸,我們足足在陽傘下躺了四十分鐘,他才平復心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後來當我一個人在club的池子裡飄來浮去的時候,他只想在岸上看書,對水池興趣缺缺。

飯店還有一條滑水道,讓很多成年人跟小孩子一樣搶著玩,上上下下滑了好幾次還玩不膩。我們就是那種成年人。

Villa相較之下就沒那麼好玩了。跟很多Villa一樣,沒有飯店的海景。兩個人住在有獨立游泳池、涼亭、臥室、廚房和客廳的房子裡,非常舒適。但對像Nick從小就住這樣的房子的人,興奮感沒有我這種一輩子住公寓高樓的人來得大。「葉子」在鬧區裡,出去逛街非常方便,走出去就是大街,商店逛不完。但是房子裡空空的,少了人氣,(只有蚊子)也沒有那些讓貪小便宜歐巴桑歐吉桑吃到撐的免費食物吧,感覺有點落寞。但是villa裡的食物不錯,價格也還算合理,不想出門覓食的話,點來吃也不錯。

葉子附贈的SPA非常不錯。裡面的裝潢走巴洛克華麗風。但對Nick來說,這種裝潢最讓他受不了,去角質泥浴對長毛的他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全部卡在毛裡,他反而喜歡第一天的足部按摩。第一次做SPA的我們大概也不是做SPA的命,一個小時下來,我們兩個過敏体質的人都被滿室的精油薰到鼻子塞住,眼睛流淚,說話有鼻音; 不約而同地一直擔心用嘴巴呼吸會不會口水從按摩椅給臉部透氣的洞滴下去。


我們兩個本來就很喜歡印尼菜,因此沒有什麼困難的地方。
幾個跟吃有關的印尼字:
Nasi goreng (炒飯。Nasi是飯,goreng是炒)
Mie goreng (炒面。Mie就是面,像台語的面),soto 是湯面
Ayam是雞肉,bebek是鴨肉,babi是豬肉, udang是蝦,campur則是綜合
很多餐廳會有XX Warung的名字,warung是小吃店的意思。

第一天晚上我們請導遊帶我們去吃地道的印尼菜。導遊是個年輕有勁的小妹妹,叫「阿妹」。她想了想,給我們幾個選擇。我們沒去金巴蘭吃海鮮看日落,倒選了去吃「巴東飯」(Padang), 就是那種路上常看到,窗戶裡一堆碗堆起來像金字塔,碗裡都有菜的東西,如果沒記錯的話,招牌會寫Masakan Padang。上來菜擺滿一桌,每一道菜都小小一碗,吃了什麼才付什麼。有各種不同咖哩味道的菜,牛羊雞都有,還有一些內臟, 我們是不敢碰的,但是肉類都非常不錯,吃的時候配飯配辣椒,有一道辣茄子非常好吃,我們三兩下就吃光了,很下飯。吃這種飯是要用手的,還好我們經過孟加拉菜以及孟加拉友人的訓練,對用手吃飯還算有過体驗,但是到最後飯都沾了湯汁,再也不能優雅地捏成球來吃而不沾到嘴巴,吃飯的速度變得很慢,讓肚子正餓的我耐心全失,拋棄用手吃飯的努力。改用叉子不是快多了嗎?

第二天晚上我們去了庫塔街上的Made's Warung。這家店許多書上都有寫,果真人也挺多的。我們點了最普通的沙爹和Mie goreng,加上一道Gado Gado(青菜、豆腐拌花生醬)。雖然不知道真的印尼菜長怎麼樣,但吃了總覺得不夠道地,好像是給觀光客吃的。但因為沒勇氣吃當地人吃的路邊攤,所以也無從比較。

第四天去Ubud, 中午阿妹帶我們去吃Ibu Oka的烤乳豬(Babi guling)。這家店在小巷裡,店也就是家,所以我們是在院子裡吃飯的。所有的人都在走廄上的小桌旁席地而坐。小小的院子裡擠得水泄不通,不分國籍同桌而食,蔚為奇觀。心裡想著這種小店怎麼大家都知道,都找得到?回家查Lonely Planet的書發現書裡也寫了。一分Babi Guling Special特餐是裝在油紙小籃裡的,有一片金黃烤得脆滋滋的豬皮,和幾塊粘滿香料香菜的嫩豬肉,跟一小段香料豬腸放在香料飯上。
吃到一半,看見一隻金黃乳豬被抬了進來,還不及拍照留念,那隻烤豬就在後場變成一盤盤的烤肉飯了。



到達巴里島的第一天,導遊阿妹給了我們一張SIM卡,讓我們插進台灣帶來的手機上用,說好最後一天再結電話費。這真是一件非常便利且雙贏的構想。因為我們完全沒有計畫什麼行程,但導遊給了我們一張行程內容的報價單,告訴我們如果想加購的話,可以前一天打電話給她。果真我們第三天在旅館休息飽了,決定出門逛逛,於是打電話跟她租車。車子一整天含司機和油錢是一台車五十五元美金。Nick想來想去也只想到去看一個景點,也就是Ubud的Ganung Kawi, 一個古王國的遺跡。阿妹大概覺得那個地方沒什麼,所以建議我們自己跟司機去就好。(事實上也真的沒什麼…就一堆石頭堆起來,刻在石洞裡,幾何造形看起來像外星人來過)不過Nick覺得有導遊比較好玩,路上可以說話解悶,又有人可以問問題,語言又通不怕司機聽不懂英文,於是拜託她也一起來。當然小費就又另計了, 不過後來証明非常值得,因為我們其實什麼也沒計劃,路上導遊還建議我們其他可玩的景點,不然那個石洞三十分鐘就看完了。尤其我一直纏著阿妹教我印尼話,數字什麼的,殺價買東西還挺好用的。我也只會一數到十而已,但不知道是不是用印尼文的誠心感動小販,在Ubud的市集買了幾支木刻髮釵還頗為成功。最後一天送機的大叔看我學習的熱火還附贈數字百到萬的教學,一邊教我十五萬機場出境稅的盧比亞,一邊還考我登機門「22」怎麼說,我說對了還幫我拍手。(Nick說我佔進語言學習的便宜,讓人忍不住想要教我。難道是因為不想讓他們美麗的語言被我這外國人荼毒嗎?)


講到語言溝通,巴里島的人真不是蓋的。百分七十的人口仰賴觀光,怪不得他們語言學習的動機超強。按摩師可以根據不同人用不同的語言問:「怎麼樣,太輕了嗎?」小販追著觀光客,看著我們的面孔一下子用日語一下子用韓文又換成台語,就是為了賣他的沙龍布:「很便宜喔。」更不用說日航飯店裡lounge的員工都會說上幾句日語,幫日本遊客點菜。我們去參觀一個賣椰子油的工廠,裡面一個印尼小姐很厲害地用中文給我們做簡介。因為職業病的關係,讓我一邊聽一邊不自主的分析她用的語彙。雖然她的口音不太清楚,但顯然她很嫺熟簡報式的中文和一些轉接語(接下來…,講到這個 …, 大家猜猜看…,),以及一些很精確的描述產品的用詞(緊實肌膚,眼袋,排毒…)。我好奇地問她怎麼學的,她說是老闆教的。沒機會測試她真正中文的程度(因為很可能是背誦的,又或換了別的話題即無法應對),但乍聽之下讓我差點想把Nick送給她們,讓她們的老闆訓練一下看能不能也學會用中文做流利的簡報。




去參觀了猴廟。猴子凶猛,讓我回想起小時候在馬來西亞也是在這樣的一個猴廟裡,小小的我好心拿著一包花生要餵猴子,卻來了一批暴民猴子,把我手上的花生硬生生搶走,在我幼小的心靈裡烙下疤痕…
好啦,沒那麼嚴重啦。但我不喜歡猴子倒是真的。是因為同行的另一個人很想看我才去的。連導遊都不想下去咧。


幾個bahasa indonesian通用印尼文單字
1 Satu
2 Dua
3 Diga
4 Empat
5 Lima
6 Enam
7 Tujuh
8 Delapam
9 Sembilan
10 Sepuluh
23 Dua pulu diga
1000 Seribu
5000 Lima ribu
10,000 Sepuluh ribu (十個 千)
謝謝 Terima Kasih
再見 Sampai Jumpa
不客氣(你也是) Sama Sama
歡迎光臨 Selamat Datang
再見 Selamat tinggal (離開者)/jalan (留下來的)
早安 Selamat pagi
午安 Selamat siang
晚安 Selamat malam
晚安要睡了 Selamt tidur
太貴了 Mahal
(兩個)人 (Dua) oran (配上數字買票時很好用喔)

簡單語彙還有附發音的網頁 (這裡) ; 發音指南(用英文發音方式標音)

照片下次再補。

早餐

現在是美國時間五點半。因為時差的關係,在床上翻來翻去就是睡不著。起床以後查了家附近餐廳的營業時間,早餐居然七點才開始。讓我不禁感傷起來。人家內湖來來豆漿五點鐘就開始賣了耶。
這一次回台灣,其實待在台中家裡只有兩個星期多一點。但只要有機會(早上十一點前起床的話), 就會去吃蛋餅豆漿。

其中還包括一次在台北景美的時候,去拜訪滬江高中門口的那家早餐店。當年Nick最初來台灣時,就是在那一帶落腳,常常去光顧。到現在離開台北已經六年了,這幾年間只要回台北,早餐店一定是必定行程。老闆娘也記得Nick的臉孔,每次總是笑笑地說,「啊,你來了。」小店裡有一副水彩畫,畫的是一輛破腳踏車和芭蕉葉。斑駁的車身和地上的光影,是我們每次坐在那兒吃早餐總會細細欣賞的。在這樣的小店裡,這樣的畫有點不太相襯。這畫掛在油煙充斥的早餐店裡,畫本身已經有點水漬的損害了。我們總一邊想著畫得這樣好的一個作品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人之手,一邊嘆著不知有幾個人會在匆匆填飽肚子之餘欣賞這幅畫。

這次去,店面似乎稍微升級了,為老闆高興了一下(在這樣不景氣之下,顯然生意還過得去)原本只有頭頂電風扇的店面,加裝了冷氣機,也多了彩色的食物海報,但畫卻不見了。Nick問老闆畫跑哪去了。老闆歉歉的說畫掛回家裡去了。我們點了蛋餅蘿蔔糕,簡簡單單的食物,一面聊天一面享受之際,老闆和老闆娘悄悄的拉起塑膠簾,為店裡唯一的客人,也就是Nick和我,開起了冷氣。

希望早餐店生意一直好下去,這樣我們下次回去才能再吃到同樣的味道。

Sunday, July 20, 2008

我的偏見報告

來這裡一個星期了,其實每天都想回家。上課的時間還好,參與課程的老師們都挺好相處的,下課時分說說笑笑一天上課很快就過去了。下了課以後,除了有些晚上有學校給我們安排的活動以外,我和另兩位曼谷來的台藉老師會一道出門去探險。走在現代化的大樓和百貨街之間,尤其是走高級路線的新天地,有時會覺得自己在台北。但是這裡的人…就讓我很想念海那一頭的人事物。

插隊

我很不能習慣這裡的人說話語氣特別的直,聽起來好像在罵人。餐館裡服務生有時東西用丟的。服務的概念是沒有的,問個櫃台臉臭得像家裡死了人一樣。坐在路上車子橫衝直撞,完全無視於行人的安全。而行人好像也不太注意安全,六線道的大馬路行人也敢闖紅燈,一闖是一票人一起 走,害我以為看錯燈號。等一台加速駛來的巴士衝向魚貫過馬路的人群時,我才發現他們真的在闖紅燈。而巴士也妙,完全不減速。行人更妙,出門上車爭先恐後還插隊。我最受不了的就是這點。

有天晚上我們到了人民廣場站那間最大的「上海書城」買書。講到這裡的出版業,真的讓人看了很爽。書又多又便宜,書店好大一間一到七樓都是書。(但當然不是所有的書想看都買得到的,是吧?)我們幾個人在書店裡狂搬書,尤其是中文教學的東西,DVD什麼的,看了都想買下來。到了九點書店要關門了,我們各提都大包小包走出書店,打算搭計程車回學校宿舍。
(註:這裡計程車叫「出租車」,搭計程車叫「打的(di1)」或 「打車」。上了車,叫司機要叫「師傅」)

上海的計程車有很多顏色,分屬各種不同車行,路上可以看到很多。橫衝直撞的程度跟台灣差不多以外,有一點就是他們拒載的情形很嚴重。明明滿街都是出租車在跑,空車也一直來,但他們不載就是不載,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那天晚上我們一行三人在大街上打車,打了三十分鐘,沒有車願意停下來。雖然是單行道,我們想也許到路的右邊試試,於是過了馬路到路的另一邊去。一過去,看到一輛空車,才剛停在我們面前,一位小姐從暗處閃身便上了車。我們心裡想,怎麼這麼差勁,算了,不計較了,等下一台。這一等就又是四十分鐘。原來整條街都是逐漸從商場散去要坐車回家的人。他們一邊走,一邊就超越了我們,走在我們前頭。不一會兒,正好有一輛願意停下來的車,那些超前的人就上了車去了。
我們一看,這樣不行,再往前走一點吧。結果又是幾個人從後頭追上,超越了我們,於是又上了一台願意停下來的車。

於是一路上,我們努力的招車,但眼看一台台出租車從眼前經過,許多沒人的車跟我們揮手示意不載,就又揚長而去。而後頭來的人不斷的走到我們前頭。繼續玩著「你超前,我就比你更超前」根本沒完沒了,搞不好就這樣一路超前到了家。我們也第一次見識到上海人搶車的猛勁,沒禮貌到極點,完全一副弱肉強食的世界。我們想想還是坐地鐵到下一個轉運點(中山公園站)再招車吧。沒想到結果還是一樣。此時路邊已經有不少騎著摩托車的大叔來向我們招攬生意:「妳們打不到車的啦,坐我的車吧!」我們見了他們的樣子,怕都來不及,誰還敢上他的機車。後來我發現上海這樣的野雞摩托車還真不少。連私家車也來跟我們招生意,問我們要去哪裡。煩就算了,還老是眼看著停在面前的空車被後面凶猛的本地人追上搶了去。招了一個小時,電話叫車也打了,就是沒車,只好又提著大包小包,回去坐公車。到了公車站,已經是末班車,排了一堆人。一邊擔心不知道擠不擠得上去,一邊就又看見幾個人插隊要上車。

打車插隊,買地鐵票插隊,買個南翔小籠包也插隊,插得臉不紅氣不喘。最扯的是有一天傍晚,我們去學校附近的小館吃飯。一到已經沒位子了,我們等著服務員清出一個空桌。後頭三個年輕人跟著進來。另一位服務員過來問我們:「誰先到的?」一起去的老師回答:「我們先到的。」後頭的女孩馬上(用那種我平常要特意模仿中國人時才會用的腔調)大聲說:「是我們先到的。」一旁的男生也接口:「對,是我們先到的。」我們三個人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可以睜眼說瞎話,嚇得呆了不知道該怎麼反應。而那三個人馬上一湧而上跑去坐到空出來的桌子旁。
「如果連謊話都可以說了,我們這樣的人大概也爭不過她們吧。」「有必要為了一張桌子搶成這樣嗎?」我們幾個人想。

上廁所
這裡的廁所有一件我很不能適應的地方就是很多的鎖頭壞掉。壞掉就算了,裡面的人也不在意,就讓它開著一條縫。我幾年前修了一門課,特地到北京去參訪一些大企業。那時有一個很深的感觸。就是很多大樓外表金璧輝煌,但是廁所讓人無法忍受,常常關不起來。最妙的是一些打扮入時的OL,穿得漂漂亮亮上廁所卻老不關門,一眼望穿,讓我們外面的人大驚失色。(而不是裡面的人大驚失色)。
我這次也發現一點是很多人上廁所都不敲門的。他們都是每道門拉呀拉的,拉到沒人的為止。我敲門的時候,即使裡面有人也不會回應的。加上不鎖門的這個變因 ,就會發生那種,我敲了門,沒有回應,一拉開發現有個人在裡面出恭,讓我又大驚失色把門關上。
這裡排隊是那種「押寶型」的,每扇門單獨排隊。如果有的人上了特別久 ,等於你押錯了門。有一次排我前面的大嬸等煩了,很大聲的朝里頭喊:「怎麼那麼久啊,快點快點!」又因為廁所裡人來人往,插隊更常見。門沒顧好的話,旁邊站著的人一閃身就進去了。

上海菜
我吃了幾天上海菜以後,實在很不習慣。菜又鹹又甜又油。炒青菜等於是泡在油裡。叫個炒面吃完,碗裡的油是可以用湯匙舀出來的。連那種煨面也可以在湯面上浮一層油。更不用提吃那些河魚,味道是不錯,可是刺太多,我這種懶人根本沒辦法吃。在餐廳裡我也發現一點有趣的現象,就是毛巾也要算錢的。一條兩塊。要一杯水,他們送上熱開水,把熱呼呼的水往玻璃杯裡倒。早飯是學校裡的食堂,要買飯票。豆漿淡得像白色顏料水,我找不到蛋餅,但是有白粥。這兩個星期我只吃了兩天早飯。其他的時候是吃買來的水密桃當早餐,算是唯一合格的食物。因為每天想到吃飯時要吃那麼油的食物,有一天我坐地鐵回學校時,看見麥當勞,像看見救星一樣,衝進去買了個「漢堡包」。想想我已經好幾年不吃麥當勞了,在美國根本是棄而不食的。我以前會暗笑一些在台的外國人吃不慣本地食物,得買麥當勞解饞, 沒想到我也做了同樣的事。

第一天晚上晚飯過後,一個北京來的老師告訴我們:「你們台灣人的嘴都被慣壞了。」原來她去過台灣好幾次,「台灣的食物,雖然有些不太地道,但是都做得很好。」她說。我本來以為我什麼食物都可以吃的。在LA總是各國食物都想吃吃看,但我從來沒想過我居然會吃不慣這裡的中國菜。

上了一週的課,主要任務已成,第二週的課似乎不太吸引人,每天都是等著下課。

加上星期天我和另一位老師參加了當地旅行社的杭州一日遊,更加深了我們兩個想加速逃離上海的動機。那位老師的機票是星期六早上八點,我的機票則是星期六下午四點。但課程其實星期五下午就結業了。想想我真的不想待了,於是我打了電話改訂我回程的機票,務必以能在領到結業証書以後,以最快的速度跳上第一班我所能找到的飛機火速離開此地。
很可惜最早的班機已經沒位子了,到了香港我也只有幾個時間可以選擇。最後的結果是,我找到早上十點飛香港的班機 ,然後再坐兩點的飛機飛台北。這是我目前的疏散計畫。
以上。

Wednesday, July 09, 2008

去上海

人家首發團來台灣,我則是要開始我的「首發」去上海。不知道為什麼,好緊張呀。(奇怪,又不是第一次去中國)
星期天出發,兩個星期後回來。但我應該還是會繼續在宿舍上網,順便測試一下人家偉大的「防火牆」有多厲害。聽說blogger 好像上不了吧。能自由的取閱資訊,不用擔心講話被查緝還真是件幸福的事啊。

Thursday, July 03, 2008

肚痛帖

回到台灣的第一天,因為時差的關係,我很早就醒了過來,跟著我媽去公園運動。回來的前一個星期,我好不容易重拾起跑步的習慣。在家裡附近練習了三四天以後,慢慢把已經一年多沒跑的老骨頭活絡起來,到了第三天才有辦法連跑十五分鐘不用停下來,顯見我的体耐力在開始全職工作以後還真是缺鍛鍊。想當年當學生的時候還有辦法跑健身房跳有氧什麼的,工作以後都停下來了。

我媽在公園跟一群人打太極,我便在公園慢跑起來。台灣的天氣還真不是蓋的,才五分鐘我已經全身大汗,連帽子都覺得在冒蒸氣。我覺得跑得正順,便一鼓氣跑了四十分鐘,接下來二十分鐘在公園繞圈子閒晃。第二天也是如此,只是我開始覺得頭沈了些,不敢跑,只好快走。回到家,我整個人便不舒服起來。我知道我大概是中暑了,請我媽幫我刮了莎,又喝了不少水,接下來整天便懶洋洋地在房間裡吹冷氣。睡了午覺起來吃晚飯,一點胃口也沒有,可是我媽做的東西太好吃,我又開始吃了起來。接下來便是痛苦的開始。一連四天,我一直跑廁所。我跟Nick越洋通電話講到一半肚痛不已,。他笑說我是要去坐「白色大寶座」,我來不及反擊他的挖苦就得電話掛上,跑廁所去了。這幾天花在那白色大寶座的時間比在其他地方的時間都長。吃了什麼,就出什麼來,腸子好像是直的不拐彎,所以很快。也許是有點脫水,食慾變得很差,看得到,但吃不下。這對我的台灣美食之行的計劃真是一大損傷呀。

我媽對我奇怪的拉肚子現象歸因於她自製的優格菌種優良,菌數特多,清腸功能一流。的確我也是從第二天吃了她的優格以後,就開始這些症照。但是好像清腸的功能也太徹底了點(可以改名叫烙賽優格嗎?)。我警告Nick如果他來台灣還想 吃美食的話,離我媽的優格遠一點。

肚痛了三天,到了第三天,我媽帶我去看了一位她常常看病的中醫。

中醫的店面就像大多數中藥店一樣,是那種住商混合型的樓房,騎樓停著車,半開的玻璃門裡面是一般中藥舖會有的景像:進門左右兩邊是藥櫃,一個又一個的小抽屜。右手邊是玻璃櫥窗櫃台。小時候跟媽媽上這種店,我最喜歡透過高高的櫃台,看裡面的人轉身打開袖珍的小抽屜,抓出草藥來。那麼多的抽屜,又都標滿奇怪的名字,為什麼中藥店的人都找得到他要的草藥?最好玩的是那種金色的小秤桿,還帶有秤砣的那種,至今大概沒人用了。小時候的我看過阿嬤用大的秤桿量東西,總覺得像魔法一樣,不知道到底怎麼使用。看到那麼迷你又精巧的秤桿,就更驚奇了。

只是這家店好像剛被調查局翻箱倒櫃搜查過似的,許多抽屜半抽開在外,露出裡面凌亂的草藥。地上堆滿了一袋又一袋的草藥,幾乎把入店的走道占滿了。有的被開膛剖肚,裡面的植物翻了出來。店裡空無一人,本來像是櫃台的地方,也堆滿雜物,一張紙片寫著:請按三樓電鈴。

我媽照著做了,不一會兒,從黑暗的底邊門踢拖踢拖地走出一個人,穿著本來是寶藍色,但已污損到泛黑的破洞polo衫。配著的卡其短褲也是同樣沾滿了油污,深厚的程度讓褲子完全變了色,那種我在洛杉磯的流浪漢身上常會看到的,在外流浪者常有的裝扮。他一看見我媽,馬上透出了微笑,露出黑黃紅三色印染的牙,還有不少空洞。「醫師,我帶我女兒來看你。」我從一開始被他的打扮嚇到了,他一露出牙來,目光又被他駭人的牙齒給鎮懾住,我媽這一招呼,我又更說不出話來了,覺得好像在周星馳的電影裡,遇到了那個老是扮演怪漢,一會兒是「零零漆大戰金槍客」裡的瘋博士「達聞西」(那七大武器之首,深於民居之中,殺人於無形,平時坐著可隱藏殺機的折凳就是他發明出來的),一會兒是功夫裡的那個穿白汗衫塑膠拖鞋的武林蛤蟆功高手兼不正常人類研究中心病患。(註:由羅家英飾演)

我媽已經一邊報上我的症狀,他一邊露齒微笑,一邊在他油膩的褲管邊擦了擦手:「來,手伸出來我。」我才在擁擠的走道上尋到那把折凳(對,好折凳)坐下,在這種狀況下,也只好把手伸出來。他搭上我的手腕,把了把脈,又叫我伸出另一隻手。「嗯,肝火,胃火都很大。」我媽問他為什麼我會有這些症狀,也同時滔滔不絕的告訴他,她的優格假說,他已經掏出兩只塑膠袋,在這個抽屜裡東抓一把乾草,西抓一把樹皮(對我來說中藥都長得像樹皮或乾草)。這位羅家英醫師回頭問我:「那邊(洛杉磯)有這裡那麼熱嗎?」我告訴他我覺得台灣比較熱。他說:「天氣熱,沒眠(睡眠不足)都有關係,抓兩帖給妳退火就可以了。」說完,已經兩大包草藥抓好,束好開口,交給我媽。兩個人又閒聊了幾句,我們告辭出來。

我看沒人在旁,對老媽抱怨: 「如果不是妳認識這個醫生,大概我一看到他就會馬上逃走了。」沒想到我媽說:「是啊,上次我帶兩個同事來看病,正好遇上醫師那精神病的老婆發作,上身什麼也沒穿躺在地上發瘋,嚇到再也不來了。」原來這醫生老婆年輕的時候就有精神病,醫師明知還是娶了她,後來越來越嚴重,不忍心送老婆去精神病院,開了這家店守著發瘋的老婆,已經幾十年了。「這是怎樣,還有人敢來嗎?」「哎呀,我常來,看他老婆在那裡亂鬧已經習慣了。有時候我還會順便幫他買便當咧。」

我回家說給Nick聽,大概是我消化過了,變得逗趣多了,他一直說想跟著去見識一下。我想如果今天他也在場的話,看到羅家英醫生走出來的氣勢,大概會把老婆一把抱起,頭也不回地逃離生天了。

Saturday, June 28, 2008

回台灣了!

終於回到台灣了! 真高興!
平常抱怨我的工作太多,但真的放了暑假,又為著能有放長假的機會而可以安心回台灣一個月而感到幸運。(雖然其他的十個需要工作的月分心裡都XO!@#$)
高興看到爸媽雖然沒有變胖又變高,反而都變瘦了!(真不錯,中年健康的指標…我如果照原定計劃吃遍我想吃的台灣美食,可能會肥到認不出來)

這次回台灣大概只會待兩個星期。中間會有兩個星期在上海參加AP中文的研習,回來以後可能會去巴里島。

興奮中…

Tuesday, June 24, 2008

体重計亂想

來美國以後,有兩三年的時間我幾乎不量体重的。因為家裡沒有体重計,我也懶得去找一台。只有看醫生的時候會跳上体重儀,但因為這裡都是用磅作單位,而我從來也沒搞清楚怎麼換算,老是忘記把數目抄下來回家換成公斤,也就這麼讓它過去了。直到去年樓下的鄰居搬家,清出一堆他們帶不走的東西,我從他們那兒接收了一台電子秤,才又開始對自己的体重有點兒概念。但因為也沒有習慣,所以一直擺在房間角落不管它。

最近兩個月知道夏天會回去台灣,突然量体重的次數變勤了。想想自己雖然在美國是個瘦子,但一回到台灣,美食當前,好像得預留點空間。加上台灣那麼多又白又像骷髏精的女孩在街上晃來晃去,一比下來我不就像個黑毛豬嗎?

但仔細一盤算,考慮過種種讓体重下降的方法: 節食--開玩笑, 我連早餐都不能省的耶,怎麼可能吃得少少的讓自己餓得頭昏眼花。運動--好不容易有空去跑步了,但我居然連跑個五分鐘都耐不住。顯然太久沒運動了。控制飲食--我好像本來就吃得還算健康,只是近來時間多,飯局也多了,有點難從這裡下手。
最後想來想去,好像沒有什麼辦法。Nick看我早晨起來上完廁所第一件事是跳上体重計,睜著惺忪睡眼對我說:「我覺得妳現在的体重,對我來說剛剛好啊。」我回頭問他:「真的嗎?」他馬上坐起來, 「哎喲,妳不要像那些女孩子斤斤計較自己的体重。我就是喜歡妳這個樣子。」雖然我早就知道他會這麼講,我還是很高興再聽一次。

幾天後我下了一個結論。「我覺得体重計壞掉了。也許我該把它丟掉。」Nick聽了覺得有點好笑,「喔,真的嗎?為什麼?」「因為它老是量不出我理想中的体重,有時候明明我已經運動流汗流了一堆了,結果跳上去反而比一個小時前更重。」「量不出理想中的体重?呵呵…」
哎,這就得解釋一番了。

這台電子体重計有點陽春,雖然可以磅和公斤互換,但只能量体重,沒有体脂肪計。其實讓我最不滿意的部分是,因為是電子秤,妳一站上去,看著數字一路跳動到接近体重的數字,然後,點六、點八、 點九、點三(心裡驚喜一下), 又回到點八、點九(心裡又咕噥了一下),然後數字停在X點九公斤,就不再跳動了,接來是一串閃動的X點九、X點九、X點九…閃了三下以後,体重計像沒力了,顯示螢幕突然斷電,消失了。留下悵然的我,與那個最後的數字。

再跳上去量一次,想說換個站的角度與施力位置吧。結果還是一樣悵然。

傳統磅秤就沒有這種問題了。

跳上去以後,看著指針左右游移。這時還可靠身体施力點的移動,讓指針朝理想方向前進(或說後退)。最後指針看似停止了,便是判讀的時候了。判讀時,瞇哪隻眼睛呢?瞇不同眼睛有不同的樂趣,特別是傳統秤只有點五,電子秤上的點六、點七、點八,在傳統秤上,只要角度不同,會帶來完全不同的感受與效果。這時重複測量,跳上跳下体重計,移動身体的位置,都會帶來些許差異,看妳想相信哪一個妳滿意的結果。

這也是為什麼以前我可以花那麼多時間在体重計上玩那麼久的原因了。

Sunday, June 22, 2008

房事雜感

我發現不論哪個國家的人,夢想擁有大房子,前庭後院的環境的心情,其實都一樣。
在台灣,在城市裡擁有透天的房子,是種奢求,但如果達成了,是種成功的象徵。在美國,擁有這樣的房子,是種中產階級晉身的指標。理由不外是為了家庭,為了小孩有地方可以玩耍。又,這樣草木扶疏的房子多半在比較好的區裡,學區裡的學校也比較好,是養育孩子的理想環境。

有一次跟同事聊天,她們都是從外州搬來洛杉磯的。週圍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幹麻搬到那種地方去?」我覺得洛杉磯有兩種人,一種是找工作機會的人,一種是等待機會搬到更好的地方的人(可是那機會從來沒出現,所以被卡在這兒)。這兩種人給了洛杉磯不斷變動的風貌,也讓人人都變成過客。很少人想要真正待下來。那種大房子大車庫的房子在郊區向人們招手,但到達那裡的人又有多少? 又,擁有這些東西是必要的選項嗎?

兩個同事都是媽媽,聊起那種不能給孩子前庭後院玩耍的罪惡感。我聽了淡淡的說,「這麼說來,我從小到現在,好像還沒住過一個城市人口低於一百萬的。」我們都一起笑了。沒有草坪可以玩球,但我還算長成個正常的人。所以,這問題有那麼嚴重嗎?

我想起教會牧師羅倫講到他老婆剛懷孕的時候,他老爸三番兩次打電話來給他:「你該換車了吧?那台小車,以後多了一個人怎麼辦?」父親的關懷似乎不無道理。但羅倫又說:「我仔細一想,這只是因為我在美國,用美國的標準看待才會有這樣的思考。想想在很多亞洲國家,我們一家三口是可以擠在一台小摩托車上出門的。」他說完,全場的人都笑了,尤其是為了那幅一家大小擠在摩托車上的情景。我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Nick:「不要笑,我小時候我們全家四口就是這樣出門行動的。」

事情沒有絕對,端看角度的不同而已。

很多人來美國加州常會對花園洋房心生嚮往。大概以為在美國的人都可以住這種前面有草坪,雙車庫,後面還有游泳池和花園的房子吧。但,其實這樣的環境卻不是正常人負擔得起的。尤其是房價飆漲了這麼多年,雖然加州次級房貸風暴讓房價稍微下跌了一點,但是並沒有讓像我們這樣的雙薪家庭有負擔得起一棟房子的機會。和我們同樣年紀的朋友們也面對這樣的抉擇。我們都結了婚,男女雙方都擁有碩博以上學歷或專業,也開始思考建立家庭之類的問題。但是第一關「買個殼」就過不了。Nick爸媽結婚的時候,買棟簡單有點小院子的房子,只要普通人兩年的薪水。但現在一棟破落待修的舊房子,搞不好也要個一百萬美金,這是一般領死薪水的人怎麼賺也賺不來的。退而求其次的人,買個兩三房公寓好了,也要個五六十萬美金。朋友常說,「我們這一代大概靠自己的能力永遠也買不起我們爸媽買的,從小到大成長的那種房子了。」常有不了解內情的人問我,「你住美國是住自己買的房子嗎?」好像人一到了美國開始賺美金就突然有很多錢可以買房子住一樣。當然如果住在那種比較地廣人稀的州,擁有大房子一點也不稀奇。但也得考慮搬到那種地方,到底還有沒工作可做。就算有工作,生活之單調無趣,去什麼地方都得開車才能到達,大概會讓人悶到發瘋。

可是一直付房租也不是辦法。尤其房租之貴,大概會讓住台灣的人叱舌。但其實也不是什麼豪華公寓。連中央大門也沒有,車庫也沒有柵門。治安還算可以,但我鄰居接連兩台重型機車被偷走,因為長驅直入,也沒有什麼阻擋。

房價貴得這麼不合理,讓我對於一般中產階級汲汲營營買車買房建立家庭生小孩送小孩上好學校放假去渡假等等既定公式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一旦踏上了這條路,似乎就得走下去了。你想,努力賺錢砸下頭期款以後,薪水大半都得付貸款去了。買了房以後,好像家裡的東西不好好設計一下不行,是自己住的耶,當然要住得舒服一點,所以像我們現在窮留學生生活買的十五元沙發和二十元的椅子突然就變得礙眼了,得換掉才行。這樣一來,是整個生活方式的改變,買什麼,用什麼,一點一滴從小地方開始,生活不再一樣了。生了小孩以後,開始煩惱學校的問題。要送哪去?得趕快排隊進幼稚園,高中念哪裡?也許得換大一點的房子,換好一點的學區…同事A已經換了兩次房了,是否我們該跟進? 小孩的同學都出國度假去了,是否我們也該出國度假?這樣層層想下去,似乎二十年光陰就沒了。


我覺得選擇朝這些目標前進的人沒有什麼不對。只是對我來說,我不禁思考,「人生是否還有其他的選項?」「是否看待生命與重要的抉擇,我們能有不同的角度?」特別是一群跟我同樣年紀的教會朋友,我們也在問同樣的問題。大學的時候,我們都曾對信仰充滿熱血,畢業後經過職場的洗鍊,信仰與價值開始重整。我常覺得在我們這個年紀是個重要的關鍵時刻。很多人在這個年紀找到人生伴侶,進入家庭, 接下來是一連串抉擇,工作、事業、在哪裡定居等等。稍不留意,一回頭已百年身。到底信仰在三十到四十五歲這個黃金時期該扮演著怎麼樣的角色? 我希望我能夠不輕看這個問題帶來的抉擇。

Friday, June 13, 2008

姓不姓,有關係?

我媽身分証上的名字是冠夫姓的。她其實很不喜歡。也許我爺爺奶奶對人家好一點,才會讓人甘願。對人家不好,還叫人家跟你們的姓,有這麼容易的事嗎? 平常她還是用本姓,有時候一時忘記在填表格時候只填本姓,就會出現得拿出身分證確認身分的麻煩。

我這個年紀的,在台灣我已經很少聽說要冠夫姓這種事情了(又不是嫁豪門)。我以為嫁給民風不同,男女性別與觀念較為開放的米國人士,應該沒有這種問題需要煩惱 ,沒想到實際情況正好相反。

在美國,女性結了婚,最常見的都是改成夫姓。如希拉蕊 柯林頓的本姓其實是 「羅罕」。有的女性會把夫姓冠上來,本姓變成middle name,像希拉蕊 羅罕 柯林頓,有的就直接讓本姓消失。不過,直接把本姓變成中間名的結果其實是和直接改姓差不多的。因為出來工作做事情,很少人直接稱呼一長串全名,到最後大家還是稱呼希拉蕊 「希拉蕊 柯林頓」。

也有人會用雙姓,把兩個姓中間加一條線串起來。比如說,希拉蕊其實可以叫羅罕-柯林頓太太。

也有人完全不改的。但我從來沒想到不改姓這件事會是個小小的社交青春痘。沒什麼大不了,但是長在那裡總是讓人下意識地感到得解釋一下,說點「最近壓力大了點,沒睡好」之類有點過度解釋的話。

結婚前就有很多朋友問,「妳會不會改姓?」結婚後收到禮金,支票上寫的是給Nick M和Mindy M就算了,還可讓Nick自己去存。家裡有長輩簽支票給我當禮物,寫的是Mindy M, 害我很不好意思的得請Nick一方面謝謝人家,一方面告訴人家我還沒改姓呢。到了銀行,存支票只好拿結婚証書去出示。汽車保險公司印給我們免費的住址貼紙好讓我們貼在信件上免去填寫自家地址的麻煩。上面不識相地大大的寫成 Nick M 和 Mindy M。讓我根本不想拿出來用。不過身邊熟一點的朋友都知道,所以像婚禮上座位表這種很細節的事情,都還是很貼心的寫著Mindy C,我的本姓。

直到上個月去教會辦的活動,住在一個浸信會的大學裡。房間是那種大學生宿舍,所以都是兩人一間,因為是公寓型的,所以兩房一廳的房子住四個人。夫妻在這種狀況下,通常都會被排在同一間房,並且同一個公寓單位都會是住夫妻。我們到的時候,先入住的另一對教會夫婦看見我們,說,「原來是你們兩個跟我們住同一間公寓啊,我們還以為主辦單位搞錯了,把兩個單身姐妹排到我們隔壁來了。」我仔細一想,怪不得他們會有這樣的錯覺,因為我和Nick的姓完全不一樣,又因為教會不可能讓單身男女同住一房,怪不得他們以為我們兩個是女的。」

又有一天我們從宿舍走路到活動中心去,一邊走,遇到大會的主講員,一對夫妻,於是我們便和他們攀談起來。走沒幾步,我跟其中的先生一起走,Nick一邊跟他的太太聊天。先生看著我的名牌,問我,「我猜,你們兩個結婚了,是夫妻吧?」他頭一偏,指向nick。我低頭看了我的名牌,原來又是因為不同姓,所以得先讓人做確認動作。Nick解釋道,「因為她是外國人,現在正在轉換身分,為避免文件上姓名不一的麻煩,暫時還是保留原姓,對吧?」他開玩笑地用手肘推了推我。

這是我們每次被問到時,都會解釋半天的理由。改姓這件事情,的確有這層顧慮在。移民局的人不見得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一群人。我不想因為名字不一致,文件被卡在某個人的辦公桌上好幾年辦不出來。何況一改,我的駕照,社會安全號碼,水電帳戶、學籍什麼的都得改。一個外國人,我真的很不喜歡跑這些公家機關,出示幾千分文件証明改名前改名後是同一個人。我還是拿台灣護照呢。上面的名字又不會也跟著改成外國姓,那到最後我變成兩個名字,兩個身分。光是想就很頭痛。就算要改,等真的要入籍再改。律師說那是唯一可以真的改動姓名而不用花費大筆金錢去法庭公証的機會。

但當然不是只有因為文件這件事情。不然Nick也不會老拿這件事開我玩笑。他知道我裡面那個不喜歡這套父權系統,不想就這樣在名字上屈服的倔強在作祟。但矛盾的是,我也從來不覺得自己這個姓有那麼重要。(英文名換掉好像也沒太大感覺啦)。目前看來,想保留我的姓的原因,大概就是我無法忍受教中文的時候,學生叫我「摩托老師」這種洋名(舉例啦),我只覺得混身不對勁的怪。


但從自己跟家長接觸的角度上來看,我還真希望世界就這麼簡單: 妳跟誰結婚的,就姓什麼,生的小孩也姓什麼。比方說,李麥克的媽媽來找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因為李麥克姓李,可是這年頭很難假設李麥克的媽也姓李,因為她可能跟我一樣不改姓,又或她改嫁了好幾次,現在的姓是古,跟李麥克的爹早就不連絡了。事實上這是很多小孩的狀況,所以我都得先把小孩的檔案給找出來,研究一下他們的家庭關係,然後才能夠知道該怎麼稱呼。最好呢,她們自己告訴我,「叫我阿珠就好了,」那這樣就簡單了。不然還真傷腦筋呢。

我想起以前的老師兼房東克莉絲汀。她嫁了個牧師。我記得那時候搬去她家住以前,跟他先生第一次見面。她介紹她先生給我認識,順便提到,「我們已經結婚了喲。只是姓氏不一樣而已。」說完她笑了起來:「我已經解釋很多年了。」那時不太了解姓氏不一樣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禮貌性的跟著笑。Now I understand.

話說Nick要在台灣辦結婚登記的時候,也經歷過姓不姓的問題。台灣政府規定所有外國人一定要起個像中國人名的名字才能登記。也就是「布來德彼特」這種不合中國人名規則的名字是不會過關的啦。已經有了個中國姓名的他,很願意跟我的姓。「"馬"這個姓是我中文老師給的,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反倒是妳的姓,跟我比較有關係。」但是問了教會媽媽級的長輩意見以後,她的說法跟我媽很像,「跟妳的姓,會聽起來像被招的,台灣人很介意。」加上我媽也反對,所以他只好繼續姓這個還不算常見,但於他一點意義也沒有的姓。

Wednesday, June 11, 2008

台灣行必吃食物名單

1. 生魚片 壽司 、台式日本料理

因為這裡的日本菜貴到爆。我已經想著料好又大碗的台式日本料理很久了。
也許是小時候只要上館子,家裡所謂好料的高級享受通常都是去日本料理店。儘管只是吃個茶碗蒸鍋燒麵而已,都像是在天堂。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去的日本料理店都會賣一種叫「糕楂」的東西。像炸豆腐塊,但是裡面的內容物是香嫩又熱呼呼的魚漿(?)。長大了才知道那是宜蘭的口味,跟日本人沒關係。現在很難找到了。近年來我只在永康街一家宜蘭人開的館子吃過。如果 X泰豐吃過了,還要再去永康街,我大概會去找那一家館子吃糕楂。
2. 青魚飯

不知道為何,我就是對這薄鹽燒烤的青魚情有獨鐘。我一定要吃到就是啦。
3. 鰻魚飯
「京都屋」是一定要去的啦。上次阿姨請Nick爸媽一起去,他們也讚不絕口。

4. 龍都酒樓的烤鴨

這烤鴨是為了Nick,我是還好啦。
5. 師大/景美夜市的生煎包
不喜歡吃夜市食物,這點跟Nick很不一樣。但唯一的共通點就是,我們都會買這兩家的生煎包啦。

6. 蚵仔煎、扣仔爹

我曾經跟Nick形容過一個地方,那裡是蚵仔煎的天堂,到處都在賣蚵仔煎,讓這阿逗仔好心生嚮往之,總對那裡帶著汝慕之情。其實那地方就是鹿港啦。

上上次回台灣的時候,其實有時間去,但外面天氣熱得像什麼似的,我媽也不情願跟我們出門,一直說天氣這麼熱Nick吃那種東西會烙賽。結果Nick只好含恨。
上次回台灣的時候,Nick的爸媽也隨行。因為從東部環島回來太累,所以又含恨。
這次看還有什麼理由可以阻擋他去。

扣仔爹是小時候的記憶耶。用扣仔(鍋杓)扚著麵糊和蚵仔下去炸,吃的時候順便點些炸韭菜條來吃,超讚的。員林市場裡有一家超好吃的。不知道二十多年後還在嗎?

7. X泰豐
X泰豐在我還是大學生的時候,只有聽過,沒錢吃。還好有次爸媽來看我,讓我有藉口用他們的錢包來嚐嚐看。又後來他們的師傅們紛紛帶藝自己開,價錢一半,但東西還是不錯。
X泰豐到美國這裡反而感覺變便宜了。因為這裡吃飯太貴了! 我只是想看看不是由老墨包出來的小籠包有沒有比較好吃。
8. 芒果冰

當然不能錯過。台灣的芒果,大概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南美的雖然氣候差不多,但怎麼有台灣農業改良的技術。永康街的冰館是美好的回憶。
9.大學口、汀洲路間的 蕃茄刀削牛肉面

這…我從來沒吃過。大學四年老是經過,但就是不會想去吃。Nick一直說那家多好多好,他這種不愛吃牛肉面的人也會想吃這家「蕃茄刀削牛肉面」,大概真的不錯吧。不過話說回來,他也覺得大學口那二十元炒飯好吃,所以,很難講…

10. 滬江中學出來的某家早餐店
老闆娘過了這麼多年,居然記得Nick。(很難忘記吧,金髮的耶)。想當年他剛來台北的時候,天天去那裡吃早飯。又每一年回台灣,都要去吃一下。如果他住台灣,Nick說他曾想過是否能用教老闆娘小孩英文來換蛋餅跟蘿蔔糕。

11. 我媽的水餃
我會幫忙包的啦。我很久沒有吃了。很想念耶。
12. 棕子

希望到時候冰箱還有留一兩個給我。
13. 蠶居的雞塊飯

以前常常去吃。大學回憶之一(回憶怎麼都是吃的?) 不曉得斯文眼鏡男老闆還記不記得我。
14. 台中肉圓

現在老了不敢一次吃三個。不過,吃個一個是一定要的。
14. 讓我喝到爽的百香綠茶
哪家都行 。喝到爽最好 。
15. 小火鍋

Nick永遠不能了解,為什麼我家的人大熱天會吃這種熱呼呼的東西呢?
16. 客家菜

我要吃客家茄子和他們的豬肉。整個的台灣味。
17. 仙塘跡
這家在太平鄉。封鴨和筍子真好吃。

購物者亂想之三


小時候出國,忘了去哪個國家,很驚奇的發現那個國家的旅館水龍頭一打開,就可以直接喝。當然同行的大人還是把台灣的習慣帶出來,用電壺把水先燒開了喝再說。來米國以後,對於這種直接喝生水的行為還是感到怕怕的。在家裡喝慣了那種機器做出來,有各種神奇帶科學味名字的水(X子水,離X水,金X水), 至少喝起來沒味道。但是這裡水龍頭扭開,喝的水總覺得有股怪道,像台灣 學校裡飲水機的水。於是我開始用那種BRITA的濾壺,只能說,味道稍微好一點,但沒有好太多。

後來我發現,連Nick爸媽也不直接喝水龍頭的水。我聽說過是因為房子的管線接錯了,把外面的硬水接到室內,所以水太硬,他們不敢喝。於是乎,他們家的車庫裡堆滿了那種瓶裝的水,有一加崙裝的,也有小瓶單飲的。時間到了,水喝完了,他老媽就會開著旅行車上超市去買水。這裡也有人是像訂牛奶一樣訂水的。大卡車挨家挨戶地送那種一大桶蒸餾桶大小的水。

沒有車的時候,我根本不可能買水。那麼重,怎麼提得動。後來有了車,發現超市外頭有販水機,比超市內的水便宜,我們便定期拿著空瓶去裝,一加崙二毛五。除了比較便宜外,另一個會這麼做的原因是,Nick研究比較以後,泡功夫茶的水居然是這家超市外的販賣機最好,泡出來的茶最好喝。

但是每次提著快十個空瓶去販賣機裝水,兩手六個裝滿水,六加崙的保特瓶,一路搖搖晃晃地走回車子旁,常讓我不禁想,「我這麼做跟非洲草原上頂著水瓶走十哩路去打水的女人,好像沒什麼兩樣耶?」雖然我相信非洲草原上的女人可能希望能像我一樣開著車去且一按鈕水就跑出來。但住在世界上最富裕國家之一的人們,似乎生活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乾淨的飲水這種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會以為在這個國家應該是唾手可得,沒想到還是得花錢與精力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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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來美國以前,我常聽Nick說,「加州很乾燥,很少下雨,缺水很嚴重,所以我們從小都被教導要節約用水。」

的確,這裡真的很少下雨。對我這個討厭雨的人來說,真是天堂。第一次遇到下雨的時候,我到處找不到賣傘的,上課只好穿著連身帽運動衣淋著雨去。到了課堂上,發現每個大學生都跟我一樣,淋得溼答答的,連身帽運動服都可以出水。既然這麼少下雨,大概也很少人有傘。索性就這麼上課去吧。


缺水,但是,這裡的園藝,卻是用水用得最凶的。我看過公路修整大隊是帶著水車用水管在噴路邊的樹叢的。每戶人家綠油油的草坪,是不斷灑水才有的成果。「不這麼做,加州其實是個沙漠,一天不澆水,馬上光禿禿焦黃一片。」Nick跟我解釋道。我腦海裡浮現在台灣,媽媽阿姨都是用洗菜水在澆花的。有時候還拿來沖馬桶。在這裡,洗個菜是水龍頭不斷地沖,不拿個盆兒接水的。如果被阿嬤看到,大概會被打死,「這麼浪費!」

這裡馬桶之強力,有時候出門上廁所,沖水的時候還要算準一壓,然後聽到「轟 」地一聲往旁邊跳開 ,不然水力之強,水花飛濺可以把衣服弄溼,那就噁心了。怪不得這裡的馬桶可以丟可溶性衛生紙下去而不塞住。

我們的公寓房租是含水費的,也就是,我可以用力地用水還是付一樣的房租。也因為這樣,我才可以在冬天的時候盡情享受泡澡的樂趣。有時候還是會覺得罪惡。小時候這樣的一缸洗澡水,至少也要有兩個人前後洗,才不會浪費。但Nick根本沒有這種省水概念,加上因為沒有養植物,洗澡水澆花,免了!

Friday, June 06, 2008

最後一天上課

今天是最後一天上課。這一整個星期我幾乎忙到沒有一刻閒下來。趕課趕完了,還要幫學生復習這一年的東西,因為期末考試是考一整年的內容。考口試的考口試,報告的做報告,還要盯學生看他們進度到哪了。接下來是趕作業,沒交作業的去催,那種沒來上課沒考到試的也要催。你會想說那種不交作業,自己沒來上課沒考試的人就讓他去吧,可是在這裡就是不行,要給學生機會。學生考試考完還有個考後分析,把錯的答案訂正好了以後,給予百分之二十五的分數回饋。第一次聽到還不相信:「你再說一次,分數還可以加回來的嗎?」有時東冒出一個學生補考,西冒出一個學生交作業,問問題,我根本沒時間吃飯。學生要總復習講義,我因為出考卷來不及編印完成,告訴他們隔天再發,九年級的小女生居然對我吹鬍子瞪眼睛的。天曉得我每次發下東西,他們一下子就不知道揉成一團丟到哪裡了,「就算發了總復習講義妳真的會看嗎?」我心裡想。

然後今天除了忙著一個一個追討作業外,新雇用的外語主任來訪,跟我會談了一小時,我也沒時間寫練習題解答了,吃了中飯就又衝去上課,連上兩節後放學,學生說想做考前複習,我又留下來了家教了幾個學生。

這星期連Nick也加入我改考卷和作業的混戰中。昨晚他是在作業堆裡睡著的,留下我孤軍奮戰。

今天上課學生心情很浮,彷彿明天就放假了,已經興奮地交換暑假計畫。「喂,你們還得考期末考咧!」我提醒他們。因 為我一直被事情追趕,沒有意識到今天可能是某些學生最後一次上我的課,明年就不是我來教了,所以也沒說些什麼特別的贈言。對於學生,我可是有點矛盾的。還記得那班第一個星期讓我哭著開車回家的那班女生班? 今天上課,一個女孩問,「老師,妳明年還會教我們嗎? 我喜歡妳。」接著她們開始討論以前讓她們念念不忘的前中文老師(我開始教的時候學生因為被前老師C教了兩年,情感很深,所以對我產生排斥心理,給我不少麻煩)。一個女孩說,「為什麼C老師從來都不回來看我們?」 另一個女孩接口,「其實C老師有時候很mean的,我還記得她以前會擺臉色對我凶。」另一個女生附和:「對啊對啊... 」

我聽了真是百感交集,這些學生啊…如果我不教了,現在她們再怎麼喜歡我,以後她們該不會也在我背後說我壞話吧?

不敢相信我居然度過我第一年教書的生涯。想想四月五月的時候,忙累,加上生病,學生惹麻煩,我真的以為我幹不下去了。感謝上帝的恩典!

不過我還沒完全結束啦。我得出期末考題,加上改考卷,寫評語,還要再一個星期左右才能得到自由。

Wednesday, June 04, 2008

就…快…到…了…

六月十六日
最後一天去學校
最後一天交期末評語
最後一天交總成績

可是到那天之前,日子真是難捱啊。每天都有改不完的作業考卷,出不完的題目和複習題。
救人啊。

Friday, May 23, 2008

學生的二三事

Orz
五月初是AP考試的季節。上星期二的課中文三,正好是中午過後的第一節課。剛吃過飯的那一堂課其實很不好上,學生心情通常很浮躁,甚至因剛吃過飯而顯得睡意連連。那天更不巧的是,整班學生幾乎都才花了三個小時考完AP,腦力耗盡,加上考試的緊張與壓力,學生一走進教室,整個臉都是垮的。我的學生小柯問我,「老師,我們今天可以不可以純聊天啊,我們好累喔。」身為老師的我當然不能容忍我的課只是純聊天,但是我也準備了緊急方案。於是我們上了一點該上的內容,我拉下螢幕,放五月天的「戀愛ING」給他們看。裡面有一句說,「超感謝你,讓我重生,整個orz」學生看得霧煞煞:「什麼是orz?」。於是我又放了一段東森新聞充滿戲劇張力又沒營養的報導,裡面介紹了orz的這個詞語的用法。台灣的電視新聞不是很愛用動畫模擬現場嗎?這個新聞裡也動畫模擬了orz, 正好把 Orz表現得淋漓盡致,學生看了哈哈笑,也才恍然大悟。(台灣的新聞,讚啊)
我也花了一點時間解釋這個詞可以使用的時機。我還趁機講了一點「好人」現象 ,被發好人卡的男生之類的輕鬆話題。 雖然這個詞有點過時了(好像也好幾年了吧?),但讓學生了解一下也無妨。

這星期一下課,學生給我一塊她做的餅乾。上面塗了藍藍的糖霜,看起來像某種裝飾可是又歪歪扭扭的。「太好了。謝謝妳。喔,這是什麼呀?」我問她。「這是Orz啊。」學生說,「我特別做給妳的。」我一看啞然失笑,沒想到她記得。
我捨不得馬上吃掉,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盤子裡,讓它坐在車子前座帶回家。

Nick回家看到桌上的餅乾,「這是什麼?Orz啊?」真怪,為什麼他一看就看得出是個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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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家?
有一天上課,學生學到「待」stay 這個字。念起來是dāi,所以我說,stay at home就是待在家。學生聽了一直笑,因為如果中英交雜起來理解的話,聽起來像die at home。一個孩子說了一個句子,「 他死了,因為他die在家。」結果換我哈哈大笑,學生只覺得這個句子很悲涼,並沒什麼好笑的。我告訴他們台式的幽默跟這個句子很像(也就是冷笑話啦)。結果孩子們拗我說個台式笑話來聽聽。我臨時想到了這兩個很冷又很老掉牙的笑話。

「誰是世界上最失敗的人?」
「不知道。」學生搖頭。
「spiderman!」我公布答案。「為什麼?」
「因為sī bài de man(請用台式中文念-思敗的man)啊!」學生會意,都笑起來。

我又說了一個:
「在樹上唱rap,猜一個漢字。」
但學生沒學過「桑」這個字,我乾脆先公布答案。
又和木他們是知道的,所以我問他們,「又」這個字怎麼念啊?
「yòu」一個學生笑出來,「我知道了!」
「yo, yo, yo」

台式的笑話還真的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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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dcast
之前逼學生做的中文Podcast終於在電腦老師的努力下,放到新建構的網站上了。這是個初步的嘗試,第二學期的時候,為了要學生交出成品 來,我催得痛苦,學生也煩。有的人隨便亂做拼出了個東西來,也有的人做了,但是檔案不知道存到哪去了。本來我想教他們剪輯,放點音樂 讓它聽起來比較專業點,但學生為了交出一個有骨架的錄音,就痛苦得要死,後來學期末就算了。有點後悔沒有下狠勁逼出完整一點的作品 來。

但是這個網站出來了,提醒學生當初努力過的人是有報償的,給學生小小的成就感。已經好幾個老師跑來跟我說這個點子很不錯,學生雖然講中文他們聽不懂,但是 聽著自己熟悉的學生的聲音說著聽不懂的語言,覺得很有趣。連副校長也跑來說要把網頁連到學校網頁這種「比較顯目公開的地方」。(也就是打廣告啦)。

這也提醒我也許以後多媒体數位化的作品可以加重比例。學生其實做了很多事情,做小短劇、海報、開餐館做菜單,做簡報什麼的。但是數位化影音的東西保存方便,甚至傳得更久。比較悲觀的想法是這些孩子以後出了校門不見得有機會再說那麼多中文,主要要看個人機運和決心。所以留點影音回憶提醒學生自己也曾經可以用另一個語言做那麼多事情,也不錯。

Monday, May 19, 2008

雞汁河粉燴綠卡

上星期五收到一紙移民局的通知。原來我的兩年期條件式居留已經轉為正式居留了!

講到這些跟居留身分有關的東西,以我跟Nick粗線條的程度,我們自己亂搞亂辦沒有辦到我被踢出亞美利堅共和國還真是奇蹟。
先是去年十二月中(好險)在學校人事處小姐的提醒下,發現我的合法居留身分到今年一月初到期,緊急送出文件後,收到一紙通知叫我再去繳錢按指紋、照相。討厭的移民局又因此收了我幾百大洋。明明就已經按過一次了,我承認我長得樣子跟兩年前有一點點不一樣,但難道我的指紋還會長大嗎?

又過了大半年,什麼回音也沒有收到。已經接近暑假,正在快樂的想像我回去台灣以後要吃些什麼,這個單子還挺長的,而且用google document紀錄,隨時更新。我赫然想起自己什麼身分証明也沒有,到時候怎麼回美國? 這一下急了,Nick打電話去問的結果,沒幾天就收到移民局補寄來的通知,告訴我正在審件中。又過了一個星期,收到通知說,新的綠卡會在幾個月內發下來。

那天我把這封能向移民局(如果他們要來家裡突襲的話…)証明我的合法留美身分的文件攤開在飯桌上,一邊痛快地吃著外賣的泰式燴河粉(Rad Nah),不知為何手一揮把杯碗一掃,就這麼讓我的文件泡在雞汁燴河粉裡。一旁的Nick一聲驚呼,因為濃濃的湯汁一路滑向桌沿,在白色的雞肉片與綠色芥蘭間如流鼻涕般緩慢滴下桌緣,他的驚呼裡,噁心大於驚訝。而我的一聲驚呼,則是望向泡在稠液裡的文件。Nick趕忙捉起文件,卻抖不掉帶著重量的湯汁,只好直奔浴室拿到水龍頭下沖 。

沖完以後,那張紙被他晾起來。
還好紙質和墨水不錯,幾百塊不是付假的。字還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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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會問,「那接下來呢? 要等多久才能申請公民?」事實是我們還沒研究,所以確切要做什麼我們還不知道。但因為兩邊爸媽都問了,怕被罵粗心不夠負責之類的話,所以隨便虎爛了一個時間。

Wednesday, May 14, 2008

一個人

今天早上Nick出差, 去了紐約。傍晚拖著疲憊的身体回到家,快速的弄完晚餐,一邊吃一邊配著電腦上的電影,突然有種回到單身宅女的自在。Nick電腦上已累積了不少電影。他出門前電腦桌面上留著最後一個視窗上是全部的電影檔案。他的電腦總是不關機的。但因為系統跑的是Linux,全部都得用指令把東西叫出來,所以對我這種不懂程式語言的正常人來講,是不可能自己找得出任何檔案的。想必他早就料到我會想看電影消磨時間,特意把電影的檔案全叫出來。(真是個貼心的傢伙啊…閃光~)

看了一點Weard Al的UHF,覺得頗難看,又看了點王家衛的2046, 覺得實在沒心情去搞懂王導那種沒劇本式的劇情,我又像看電視一樣轉台去看Ocean's 11. 看了一陣子,突然一陣睡意,乾脆跑去睡個覺。醒來發現才八點半而已,讓我欣喜不已。以往兩個人在家,如果我又要做飯、吃飯、看娛樂節目,打個小旽,一晃眼一定都要十點了。到底差別在哪裡呢? 大概是少了說話的時間吧。兩個人聊一下,決定晚上吃什麼,一邊做飯又一邊講話,吃飯也得說話,看電影也得討論一下看什麼兩人同意才行。原來少了個人,做事效率會提高。一個人宅歸宅,還是方便得多啊…我心中暗爽著。

但是到了晚上十一點 ,我突然覺得寂寞起來了。改考卷改到眼花,接連塗錯幾個地方。想抱怨一下發現沒人可講。床變得太大還真怪。兩個人的生活習慣了, 我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以往這麼多年一個人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呢?

Wednesday, April 16, 2008

愛面子

這兩個星期以來,右邊胸側常常隱隱作痛。本來想說是內衣太緊,但是換了也沒有什麼用。一用力打噴嚏咳嗽便劇痛不已,最慘的是,最近的天氣讓我老是過敏打噴嚏,每次都痛到想罵髒話,晚上也很難睡得好。兩個星期下來,越來越擔心,「該 不會是乳房腫瘤吧?」我也做了自我檢測啊,但就像看醫書的人每看到一種疾病都會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一點症狀,心裡有了陰影以後,覺得痛得更厲害,好像也長出了腫瘤一樣硬硬的。但我明明一個月前才做過檢查無恙的啊。腫瘤有可能長那麼快嗎?

擔心了幾天以後,決定打電話排門診去了。

今天心情鬱鬱的趕到醫院,見到了我的醫生M大夫。我描述了情況以後,M大夫做了觸診,搖搖頭:「我不覺得有異狀啊?」「可能是月經來前的荷爾蒙造成的,有的婦女會感到胸痛。妳再觀察一個月,看看是不是還會痛,我們再來檢驗好了。」我聽了當然大鬆一口氣。「真正的腫瘤很多是不會痛的... 」M大夫又加上一句。「還有啊,妳說妳從床上起身也會痛…從妳痛的部位看起來,正好經過肋骨一帶。有條肌肉從那裡通過,有的人運動過度,拿重物什麼的,也可能造成拉傷。」

這話馬上讓我「噹噹噹」想起來,正好兩週以前發生的一件事。

那天正好是Nick馬蹄鐵幫的決賽日,他趕著去上班,可是他的車電池快沒電了,怕在路上拋錨,請我開車送他去。但第二天我春假結束,得回學校上班,所以勢必得趕著把他的車修好不行。於是我當天受nick之託,到了Kragen,一家連鎖車用材料行買電池。這種店是非常明顯有性別差異的地方,沒什麼裝演,一堆開架式的汽車零件,只有自已動手DIY的人才看得懂那些東西要幹什麼用。店裡也永遠都是男性顧客和男店員,跟店員講行話像外星文一樣,我什麼也聽不懂。除了身處這種非常masculine的環境給我帶來的不安全感以外,那種因為我的性別和缺乏特殊知識的外行所帶來的障礙感,讓我只想拿了東西就走。偏偏我不知道它長得什麼樣子。電池? 放在車子裡的那種會長什麼樣子呢?
還好Nick寫下了明確的指示,買那一種的,多少錢,他都查好了,我照念就好了。於是我走向店員(男的),說出我要的東西。他聽懂了,查了查電腦,我正高興自己沒有看起來太外行,他問我,「哪一型的Civic?DX, LX, 還是EX?」呃…我馬上被戳了一個洞,開始縮小。「我…不知道耶。我打電話問問。」打電話給Nick後,問出了車型。店員馬上朝 後面貨架的先生大喊,叫他拿出電池到櫃台來。

電池來了。一個黑色的盒子,面紙盒再大一些吧。我很快的付了錢,有點暗念著怎麼不給我袋子裝著。一拿起來,馬上身体一沈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這個黑色盒子實際上大概是我預計的五十倍那麼重吧。因為沒有意料到那麼重,我才差點跌倒。馬上裝作若無其事,改為抱姿,顫峞峞的抬著這口磚塊,很狼狽的想逃離現場。一旁的店員看穿我的狼狽,問我,「小姐,妳需要幫忙嗎?」這一問,我裡面的女性意識又更倔了,我還需要你的幫忙嗎?心裡想著。

手沒空揮著告訴他不用了,連聲音也發不出,只強擠出笑搖了搖頭,一面流著汗,叩叩叩踏著皮鞋出去了。

到了停車處,我本想逞強用一手抱電池,一手開後車箱。沒想到一試我又差點跌個吃屎。只好乖乖的把電池放在地上,開好車箱再放進去。

胸痛謎團解開。就是那顆該死的電池,當然還有我愛面子的大女人主義,造成我兩個星期以來的痛苦。

Wednesday, April 09, 2008

宇宙無敵黑特週

對,這一週我心中的「黑特」真是給他宇宙無敵的多的啦。
(你能想像一個老師在黑暗的角落寫滿整牆的hate嗎?我想像過,想像而已啦。想像完以後有種痛快與悲涼的感受,最好還來根菸)

*********************分隔線******************(真高興這是我自己的版,可以亂寫)******

人家說,「歡喜做,甘願受。」現在自由主義自我實現的色彩下,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要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又沒有人拿槍逼著你,是唄?

但我覺得這只是種迷思而已,欺騙沒什麼經驗的年輕人(像我)。怎麼可能你可以選擇自己要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是這樣,全世界的人都在夏威夷海邊衝浪、在小陽傘下喝調酒,或是全部都在飛機上沒人在地面上,因為大家都要「環遊世界」。

很多情況不是自己決定就好。更有甚者,如果是你自己選擇過某種生活,但結果發現,不是你想要的,這才難過呢。是可以再選擇另一種自己想要的生活,但選擇背後還有更大的問題存在。那就是責任。很少選擇沒有責任的,或說是結果。人生如果沒有責任和結果而可以任意選擇的話,那真的可以達成自由。 可是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萬一,萬一,你連要選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呢?

我現在就卡在一種跳不出來的選擇裡。或說,一個更大的問題,我不知道我該選擇什麼。


*********************分隔線**********************

我真希望有人可以告訴我,我所感受到的挫折是正常的。
就算有人告訴我,第一年教美國小鬼的日子通常都不太好受,那也不能幫我舒解多少。日子還是得照過,功課考卷照改,其他雜事還是照做。每天的工作量還是讓我疲於奔命。

可以不可以上課給我帶課本,課本帶了給我打開,坐下來就不要站起來,除非手指斷了不然不要給我理由要OK蹦, 然後 說中文就不要用英文給我聊天,看前面就不要給我看後面的鐘或是每五分鐘提醒我一次要下課了。(下你媽的頭啦)

我真的很累了。我已經忘了當初到底喜歡什麼才會跳進來教中文。也許春風化雨的工作該讓別人來做?

但,請別告訴我就辭了就好了。如果選擇有那麼容易的話,我在這裡唉唉叫幹什麼?

Monday, April 07, 2008

黑特

黑特黑特黑特黑特...

Tuesday, April 01, 2008

購物者亂想之二

初來美國的時候,常會為這個國家商品物資之多而驚奇。

剛來時Nick帶著沒車的我去超市買東西。最討厭買東西的他,很難理解為什麼我買個義大利麵醬要買那麼久。幾分鐘不到,耐心額度用盡的他已經面露不耐煩,頻頻催促我快一點。(其實他在其他事上是很有耐心的,像是哄一個在地上滾來滾去不想寫論文的老婆。但買東西卻是他的致命傷)。事實上是因為在偌大的超市裡,光是麵醬口味就幾十種。站在長長的售貨架的一頭,另一頭推著車過去的人們看起來好小,好遠,讓人忽然心慌起來,感覺渺小到就快要迷失在眾多的選擇裡,被紅醬白醬陽光蕃茄三種起司羅勒大蒜青紅黃椒黑胡椒等眾家口味淹沒。一邊讀著瓶子上的名字,有些時候還帶著念不出來的字,一邊想像到底是什麼味道 ,一邊比著價錢,當然得花老半天。

我的一個美國女姓朋友有一次到Target去幫一個單親帶著嬰兒的母親購物。到了婦嬰用品區,嘩,整個長走道的授乳用品和工具,名稱、花樣之多,讓人眼花撩亂,甚至不知道有些東西是幹什麼的。她說,「我突然覺得,"我還是女人嗎?"這些東西我聽都沒聽過。」


東西多,買得也多。剛來時看到路邊一個大大的建築物寫著Storage。我是看得懂什麼意思,可是不太確定:「這是說,你租個像郵箱的櫃子放東西嗎?」我想像郵局的郵箱,又想到電影裡去健身房那種置物櫃。後來Nick解釋我才知道這些storage大到像房間,把家裡放不下的各種東西都放進去:傢俱、器材、家電、物品箱籠什麼都可以放(死人可以嗎?這我就不知道了)。原來買太多東西放不下是可以到外面租個空間放進去的。

商品一多起來,賣不出去就得想辦法清倉拍賣。台灣留學生間最喜歡一起呼朋引伴去的Outlet, 堆滿了各樣我們台灣人所謂的名牌貨,但價格卻少了一大半。這些Outlet通常在很偏遠的地方,開車往返要兩個小時以上。如果把時間和油錢的耗費算進去,我不太確定是否真的很省。也許是因為這樣,我這一生只去過一次,而且還是五六年前第一次來美國念書的時候。

不去Outlet,也有比較便宜的地方。一些店家像Ross, Marshal's,專門堆滿一些過季商品,亂七八糟除了吃的東西以外,什麼都有,頗有挖寶的感覺。

一般的商店也有可能挖到便宜貨。我很快的發現商店裡那一小塊貨架亂亂地堆著一堆過季出清衣物的角落才是買家該下手的地方。換季的時候買衣服我總喜歡看價格到底被砍了多少。小心翼翼的撕開被重複貼了四五次的標價,發現價格從79元到69元到49元到最上層的一張貼著19元,心中忍不住自喜。除了高興撿到「便宜貨」以外,另一方面又想,「X,到底價格是誰定的? 如果能夠砍到這麼低,那到底成本價多少?憑什麼這件衣服可以在三個月前賣到79元? 到底在印尼工廠裡幫我這件衣服縫釦子的女孩們賺了多少錢?」

在這樣一個跟世界許多地方比起來富足到不行的國家裡,一邊享受著商品的好處,一邊卻又得排拒心中隱隱的不安。我想到以前在台灣逛街在路邊買一件199, 299的上衣。有時候好看是好看,洗了幾次很快就壞了。品質要再好一點,得去百貨公司買。但那些有牌的衣服,很少能一件199的賣給你。一件普普通通的T-shirt或Polo 衫,搞不好就要999,甚至更貴。再怎麼打折,好像也很難打到五折以下。看著同樣的牌子在Outlet或是Marshal's, Ross裡賣一件9.99美元,跟在台灣買Hang Ten佐單奴差不多,不同的是,美元的購買力是台幣的三倍以上。考量薪資差異後算起來,這件衣服也許只要台幣150元。 仔細想想-這些衣服不都是在印尼、大陸、越南製造的嗎? 亞洲國家為這裡的人製造便宜的衣服,但在亞洲,當這些衣服回銷到本國,卻是用國外的價格銷售, 成了高檔貨。當地一般人想要品質好一點的東西,根本消受不起,只能買本地產便宜但品質差一級的東西。而太多商品卻堆在美國賣不出去,成批成批的便宜賣還不見得賣得掉。
怎麼會這樣呢?

Monday, March 31, 2008

馬蹄鐵嘴毛幫


話說Nick仗著盎格魯撒克遜人種的優勢,毛長得比黃種人快三倍以上,老是喜歡長些怪鬍子。有一陣子他把嘴邊的毛剃掉 ,只留下巴一片區域。越長越長以後,像個山羊似的,而且他修剪山羊鬍的方式,是像削髮一樣,越靠近下巴內側與喉嚨 越短。側面看起來,因為他常撩鬍子故作思考狀的關系,居然有向前端甚至朝天翹的傾向,滑稽極了。

許多亞裔男性友人看他的怪鬍,總是讚嘆不已,不知道是禮貌性還是真的羨慕。最常聽到的內容是,「哇,你這鬍子多久 長起來的啊?嗐,這麼快?我這個已經長了兩個月才這樣。」說完該男摸摸自己的稀疏只有幾根黑毛的下巴。再不然就是:「哇,你鬍子這麼厚你老婆不介意喔?」留鬍子雖然陽剛,但拜託現實點,木村拓哉留著鬍子就算再帥,我也不想親一嘴的毛啊。顯然很多女孩子跟我同樣想法。越被禁止的東西越想要是人性弱點,怪不得很多男生一臉羨慕。其實留鬍子與否對 我和Nick之間很像種攻防戰,有時他投降,有時我服輸。我不喜歡台灣女人用軟硬攻勢,撒嬌、耍賴、鬧男人照她喜歡的方式生活。我會故意擺個無奈的臉給那些欣羨的男士們看,讓Nick可以對他們說,「好像她很喜歡耶」(說完全部的人都笑了)但我不會勒令他今天午夜以前給我刮掉。Nick同事裡就有交台灣女友的人,女友當大家的面氣焰很高的叫他刮掉。

所以我前幾個月認輸了,讓他留了那個山羊朝天鬍,因此三月一日的時候,Nick宣布他要刮鬍子了。我當然稱好。不過他又說,「這是因為三月是鬍鬚月。我們幾個同事約好,一起刮掉重長,然後剃成髭髬鬍。這是為了嚮應捐髮機構Lock for love的捐款行動。妳可以每天贊助我一塊錢,到了月底就有三十塊可以捐給他們。」啥,我還要付錢讓你長鬍子啊?幹麼 不直接開一張支票贊助機構就算了。「不行啦,這是我們公司的慈善活動。」好個登高一呼,眾弟兄們響應 的義舉啊。

於是乎,他又開始留鬍子了。過了一週,他把嘴毛剃成馬蹄鐵狀(如圖示)。有一天我們去了一家餐廳,一走進去,店裡幾乎每個人都抬起頭來,但在這個注重個人隱私的國度裡,每個人又很快的把頭低下去繼續吃飯。Nick注意到這個現象,感到很 得意。「他們一定覺得我的馬蹄鐵很酷。」「是啊。」聽到我的語氣,他馬上又有自知之明,「或者他們覺得很蠢?」你想呢?

就這樣過了三個星期被路人偷偷注目的日子,到了三月三十一日,Nick告訴我有個決賽。啥,還有決賽?比什麼?「我不知道耶,大概是最佳鬍子造型吧?」那天我送他去上班,下車前告訴他,「你一定會得到最佳鬍子的。」「真的嗎?我也這麼覺得耶。」他很滿意的下車去了。

那天中午以後,他打電話給我。「我好失望喔,我居然得了"最讓人起雞皮咯答獎" (The creepiest mustache)。「怎麼會這樣呢?」「評審覺得我的馬蹄鐵看起來很像罪犯。有點變態那種。」喔,我要說什麼來安慰你呢,寶貝。

那天晚上我去他公司找他。一堆馬蹄鐵嘴毛幫眾弟兄在員工餐廳裡吃飯。我指著桌子另一角的仁兄,「他那個得什麼獎啊?」「沒有,他什麼也沒有。」「那旁邊那個呢?」「他也沒得獎。」「後面那個呢?」「也沒有。」是怎麼樣,看起來,能在眾多競爭者中得「最讓人起雞皮咯答獎」還真是殊榮啊。

註:馬蹄鐵嘴毛幫的眾弟兄們還聚集起來拍了大合照。但是因為版權與個人隱私問題,不能放上來,請見諒囉。

Sunday, March 30, 2008

購物者亂想之一

我不是個很喜歡逛街的人。或說,近幾年來,變得很實際。學校、工作一忙,時間變成最重要的資產。除非真的需要,再也不去亂逛。通常我都是腦中列出需要買的東西,然後直奔購物中心的某店採購,買完即出門,毫不眷戀。Window shopping變成一種挫折而不是享受,因為逛了老半天,什麼也沒買到是超沒效率又浪費時間的事。

放了春假,時間變多了,我清單上TODO的事項在第一名清掃廁所之下,便是買東西,而且是去不同的地方買東西。以買菜來說好了,平常頂多去Trader Joe's一次買足。不要太挑的話,Trader Joe's幾乎可以買到大部分的食物和用品。但是某些只有一些一般超市才會有的東西,比如說打折的肉類和一些蔥蒜、水果罐頭等小東西,又非得去一般超市買不可。甚 至是到家裡轉角的「外國」土超市買。平時沒那麼多時間跑不同的店家,放假的時候便是採買的時機。

我說「外國」土超市的原因是因為它明顯不是美國一般超市。不是連鎖店,店員大概就是老闆。而老闆看起來不是美國人(這是什麼邏輯啊)。門面不太乾淨,沒什麼特別裝潢,就像小時候巷角的「柑 仔店」,放在現在的眼光看來土了點,但這家店東西很便宜。不過有時候要碰運氣,有些蔬果看來怪恐怖的,有時候洋蔥便宜歸便宜,可是一大攤 挑來挑去就是挑不到一個不爛的。我媽來美國的時候去了一次,後來一直告誡我不要再去,因為「天曉得那麼便宜的東西有沒有過農藥檢驗」。

但這家土超市是我喜愛洛杉磯這個城市的原因之一。小小的店面,卻是世界文化的十字路口。一般人看到裡面操著西語搬貨的工人,可能會把這家店當成墨西哥超市。但是後來Nick跟收銀的小弟聊天,才知道他們一家是從埃及來的。店裡出沒的人穿著各國服飾,操著各國口音。我常一邊購物,一邊偷瞄身旁一起挑著橘子的購物者,猜想他/她是哪裡來的?穿著傳統服飾的人好猜一點,有時候可能是阿富汗或巴基斯坦來的人,因為女人戴著Burqa,全身深色的傳統服飾。有的女性全身現代服飾,只差頭巾整頭蓋下來,隱約可見底頭的衣服式樣頗流行,大概是伊朗中東一帶來的吧。穿沙麗 的女士們很容易看得出來,常看他們買那種小小圓圓的茄子。就算是黑人,有時候一眼也看得出來他們不是美國的非裔美人,就像ABC會用fob這個字眼來形容像我這種剛來美國的亞洲人,穿著,說話,舉止,流行都還是帶著濃濃亞洲味,像剛下了船一樣,非洲來的黑人也有種非裔美人所沒有的感覺。有時候是衣著,像是回教的小藍帽加上一件式長袍(衣索比亞?),或是那種可以把一頭編髮塞進去的大帽子。有時候是說話。他們就是沒有一般黑人的口音。有些人就比較難猜,像是我根本分不出東歐人跟希臘人的不同。在收銀機的後面的那面牆上掛滿了打往世界各地的電話卡(可惜就是沒有台灣 中國等地),我總是看著排在我前頭的顧客向收銀員購買電話卡,才「喔」地在心裡想,原來他是從那裡來的。偶爾我會 遇見認識的人,所以我也才知道像中國人、台灣人、韓國人有時候也會來這兒買東西。講西班牙文的比較好認。但除此之外,我也分不清厄瓜多、阿根廷等國民的差別。附近有幾家巴西人的店,理當也有巴西人出沒,只是跟西文太像我也很難聽得出來。有一次一個印度或南亞面孔的爸爸帶著兩個六七歲的小女孩來買菜。女孩看見我,說,「Konichiwa」,我很快的跟她說,「 我不是日本人喔」。這讓我想起我的同事,西班文老師馬可。他是厄瓜多人,可是他特地把兒子送去日英雙語幼稚園。

不是我偷窺癖發作,而是在這樣的地方買菜總是會激發我許多想像。我喜歡看別人買些什麼東西,想像到底他們晚餐桌上會出現什麼。這種樂趣,不是在一般超市像Ralph's, VONS,Trader Joe's能有的。

每次在Ralph's買菜,你差不多可以想像人家的晚餐吃什麼-義大利面醬、康寶罐頭湯、微波電視餐…一個個滾過輸送帶,「嗶」地一聲穿過條碼感應器。這些東西一打開就有,多沒想像力啊。可是在這個土超市,有著許多我不知道怎麼用的香料、食材。前一個穿著長袍的男士買了二十磅的雞肉、六磅的番茄、五磅的洋蔥、五袋pita餅。他會回家做什麼呢?烤來配餅吃嗎?還是做成北非燉肉?後面的女士買了好幾罐gabonzo beans,拿來做hummus嗎?那位太太也買了一堆茄子、洋蔥和番茄,看她的衣著,會不會是做成咖哩?看著人家一樣一樣的從籃子拿出物品放到轉盤上結帳,每個人菜籃裡的東西都充滿懸疑,讓我猜測幻想許久,填補排在隊伍裡等待結帳的時間。但我這個台灣人買的東西也夠可疑的了。一整袋的黃秋葵,五個番茄、三個青椒、一個洋蔥…不知道別的人會不會也打量我買的東西猜測我要做什麼呢? 我其實要做的是美國南方黑人的Gumbo,一種燉肉的方法,夠出乎意料之外吧?

土超市裡還有好多東西我根本不知道怎麼煮,像是我曾看到新鮮的杏仁,毛毛的,還有Dates,我只吃過乾的,新鮮的不知道什麼味道。有些時候看到仙人掌,我吃過仙人掌,但是還沒研究過吃法。最棒的是feta cheese,不知道哪裡進口來的,從來沒看過的品牌,卻是比一般超市賣的新鮮又好吃十倍以上。我也特別愛買他們的香料和香料包,又便宜,又方便,有時候也買他們的羊肉。這裡的肉都是Halal,沒有亞洲人常吃的豬肉,但是偶爾不及上超市買肉,這裡算是方便又快,買個香料包回家燉肉就是了。

也因為這家店的存在,讓我對不同國家的食物開始好奇。不知道怎麼做的,上網查一下就有。接下來便是跑去這家店買 材料。去年沒上班的時候,幾乎天天去。沒蔥了,臨時需要薑,馬上下樓去買。買到店員大哥和小弟認得我,後來老喜 歡開我玩笑,或借機搭訕一下。我不是很會處理這種玩笑式的搭訕關係,有好一陣子得叫Nick陪我去買東西。中東人都 這樣嗎? 我還是充滿問號。不過雖然他們來自中東,賣東西也還是很美國。前天排在一位女士後面結帳,輪到我以後,收銀的伯伯半帶抱怨的跟我說,前一位客人好沒道理,買了一顆一磅5毛九的紅馬鈴薯,一顆一磅五毛的白馬鈴薯,放在 同一個袋子裡,然後叫他算便宜點兩顆都算五毛一磅。「妳說,哪有這種事?」很顯然的,有人把其他國家買菜帶根蔥的討價還價習慣帶來美國了。可惜這家店門面內容雖然外國,但做起生意是挺美國的,一毛不減。

Wednesday, March 26, 2008

放假真是樂事

我發現,晚上做夢不會夢見學校或學生還真美妙。

老師們雖然有比一般上班族多的假期,但這些假期對老師來說,非常之重要,有減壓並防止老師們捉狂變成連環殺手的效用。不然你試試看讓老師一整年都教課。馬上學校變成地獄。

Saturday, March 22, 2008

遺憾

唉唉。選舉結束了。心情很沈重。

Monday, March 17, 2008

Can there be no school today, pleez?

funny pictures
moar funny pictures

醜陋的真相

朋友J最近生了個女娃娃。小時候看家中婦女長輩,不一會兒(其實是幾個月)一個小表弟妹就蹦出來了,比送子鳥還神奇,很少去想女人懷孕和生小孩的關係。長大了看大一輪的女性朋友,也是如此,不就消失幾天就跑出個娃娃嗎?

但好友J並不這麼輕易放過教育我和其他女性友人健康教育的機會。我們這一代沒有婆婆媽媽在身旁,知識都是照書與電腦而來的。朋友讀了一堆書,不忘告訴我們讀書心得,我也才知道懷孕本身有那麼多(醜陋)的真相。
比如說,
潛眠,每隔幾小時醒來一次--尤其後期更明顯,因為這就是授乳的週期。

便祕,消化不良,吃一下就飽,過一下就餓。頻尿,三不五時要上廁所。這種狀況對上班婦女還真折磨。

肚子上那條黑線(忘了叫什麼名字, 什麼negra), 是黑色素沈積的結果。肚子越大越明顯。

有的人早上起床都會先噁心孕吐一下。辛苦了。

開始陣痛的時候,並不用馬上去醫院。而且羊水也不見得會破掉。電視上演的那種痛起來飛車去醫院的場景,都不是正確的。這裡的醫院會叫妳回家去等。要等到陣痛週期以每五到八分鐘一次,持續好幾個小時以上,才需要送醫院。

所以我的朋友J其實從開始陣痛到生小孩大概有三四天吧。後期她的肚子大到像雙胞胎的大小。每個星期孩子以一盎斯的速度在增加体脂肪,三十七八週以後還不出來,眼看這孩子大概要養成巨嬰了。朋友間每次看到大的不像話的她都說,「妳怎麼還在這裡啊?」「沒辦法啊,還在等。」我也才第一次看到一個母親等待孩子出世的無奈。房間佈置好了,東西也都買全了,還為此換了台休旅車。可是肚子大到坐臥困難,胎位也低到不能直坐下來,「會坐在她頭上」J說。可是孩子還是不來。

很多能夠引產的奇怪偏方(或有根據?)都跑出來了。教會裡的一個爸爸還報說某家餐廳的沙拉醬吃了以後,媽媽們都順利進醫院生小孩去了。(是什麼沙拉醬這麼神?)引產打Pictocin的話,還得多拖十二小時以上產道才能全開,有的媽媽 並不願意這麼做。

我也以為生小孩就進醫院生交給醫生處理就好了,沒想到醫院裡也有不少決定要做。要不要引產是一個,然後要不要打epidural麻醉也是一個。打了以後昏昏沈沈,有些疑慮說,沒辦法第一線感受和孩子的連結。我想在痛得要殺人的狀況下,母親大概也不會太可親,所以這對我倒不是個議題。

J後來在第四十週花了五小時推出了一個快十磅重的巨嬰。(一般大概五磅多)。
我跟Nick昨晚去看了這個出生十天的寶寶,跟一些出生六個月大的娃娃,差不多大吧。這麼大的寶寶能夠這樣被擠出來而不用開刀,真是神的保守。

小娃娃每兩小時吃一次奶,真是折磨人。兩夫妻輪班也輪得很辛苦。還好J的媽媽來幫忙。J媽說,當年當留學生的時候 都是自己生自己帶,身旁沒人幫忙,辛酸得很。做了三十多年媽的人也挺不是蓋的,一下子就上手,我也才能有半小時 的時間跟J聊天吃飯。J媽看我看著寶寶看得很開心,問我,「那妳什麼時候也生一個呀?」這還真是個尷尬的問題,很 多複雜的原因說不清楚,但我的生活已經夠麻煩了,目前實在不想讓它更複雜下去。雖然有時候教書教到幻想自己請產假然後名正言順跟工作說拜拜在家當米蟲,但是每次這種逃避現實壓力的幻想都會被nick敲醒,「妳以為養小孩比上班容易嗎?」然後被笑說,我這種錯誤動機大概會讓我跳入另一個火圈。

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聊天,J講述她的生產過程, 母奶,擠奶等有的沒有的內容。我們開玩笑說她的胎盤真該冷凍起來,不是有的文化會全家聚起來把胎盤煮來吃嗎?

後來出了門,Nick跟我說他肚子餓。「我以為我們剛剛才吃了晚飯。」我說 。「妳們一直聊那些東西,尤其是那個胎盤,我根本吃不下去。所以我飯只吃了一半。」

啊,真相很多都是醜陋的。「不過小Trinity真的很可愛。」他說。

Sunday, March 16, 2008

電影心得-終極警探3

星期六晚上跟Nick和一個朋友在家裡看Die Hard or Live Free也就是「終極警探」系列(第三集?) (更正:是第四集。第三集我不是很喜歡,怪不得我看完就忘了)。
感想:
1. 事過十年,布魯斯威利真的老了,有些動作明顯不如第一二集靈活了。
2. 威利躲過槍林彈雨而不中彈的神技,這一集仍然可以見到。真感動。
3. 這一集多了新時代的電腦科技。我發現跟兩個電腦工程師看電影還真有趣。兩個電腦呆子把畫面停格,然後研究駭客用的電腦上的系統畫面跑的是什麼軟体,有多快等等。根據這兩位電腦呆子的解釋,把全華爾街的金融資訊下載到小筆電和PDA的情節是不可能的。「哈哈哈」是他們的解釋。
4.根據這兩位電腦工程師心有戚戚焉的讚嘆聲---
劇中對電腦呆子的描述非常真實,尤其是那個住媽媽家的地下室的胖子和他房間的擺設。

Sunday, March 09, 2008

星期六參加完了工作坊,我們也沒放過正好在東區的機會,找了一家中餐館打牙祭。這次去的是家玉三年來念念不忘的「元寶小館」。這家不太起眼又偏遠了點的小館賣的是麵食水餃。我平常不太吃水餃的,在台灣的時候大概只吃我媽包的和景美捷運站出口附近的那家「小放牛」,因為我的嘴有點挑加上對不明豬肉的恐懼吧。不過這家的餃子真的鮮美多汁。我們點了三鮮、龍利魚 、和花素,都挺不錯吃的。牛肉面也不錯,只是我不是牛肉面迷,吃不出好歹。

星期天Nick跟他同事麥克約好一起去吃鼎泰豐。麥克跟他太太金兩人也挺妙的,像辛巴樂等台灣小吃都去過了,鼎泰豐更是常客。金也是在一所私中教書,兩人的組合跟我和nick有些相似之處。

鼎泰豐在原址的後面又開了一家。我只覺得透過玻璃窗看包小籠包的人都是老墨很新鮮。不曉得他們回家會不會包給家人吃?耳濡目染之下會不會他們的下一代出現中國菜、韓國菜、日本菜大廚?或是混血菜fusion,像酪梨小籠包、salsa 拌飯、fajida手捲?

吃完了鼎泰豐,我們順勢走到「辛巴樂」買飲料喝。

兩天內連吃兩頓台式面食,只有一個「爽」字可形容。

Dumpling 10053 元寶小館
10053 Valley Blvd. #2
El Monte, CA 91733
(626) 350-0188


鼎泰豐
1108 South Baldwin Ave.,
Arcadia, California, 91007

辛巴樂就在鼎泰豐旁邊的plaza,懶得貼地址了。

Saturday, March 08, 2008

碎碎念小記3/8/2008

今天下午跟同學家玉一起去參加一個教師學會的工作坊。內容還好,我還沒去就大致猜到要幹什麼(書商要賣書)。不過工作坊的結尾變成社交大會,倒還挺有趣的。過去的老闆、老師的朋友,朋友的老師,現在工作後認識的外校高中老師,全 遇到了,連網友"W" in L.A. 都把我給認出來了。

可惜我的眼力不夠好。我有點懷疑上次LA Times報導的那位趙老師也在現場。

結論:
教中文的圈子太小。出來跑的,不能做壞事以免被指認出來。呵。

Tuesday, February 26, 2008

幹譙

同事上星期幫我代了一堂課。「妳那一班學生喲…」「怎麼?」我心裡不用問她代了那一班馬上就有譜。「根本沒有學習動力,只想趕快抄答案。」嗯,聽起來一定是一年級02班。我繼續聽她抱怨,「吵死了,又會彼此講一些很mean的話。」心裡很無奈又慶幸原來不是只有我覺得這班學生難搞,換了別的陌生的老師對她連一點情面也無,照樣吵翻天。星期一回去上課,莎拉跟我說,「老師妳不能再生病了啦,妳不在的時候,戴維斯小姐來代課,她好兇一直對我們吼,叫我們不要講話。」

我心想,比較之下總知道好歹了吧? 要不是妳們這班猴子我平日待你們太寬,懶得對你們大吼大叫,換成別的老師還受得了你們這副德性嗎,真是的。

雞湯

生病好了一點以後打電話回家,被媽媽提醒,「怎麼沒有煮雞湯來喝?」Nick聽了也拍頭大嘆,「對喔,我居然忘了可以 做給妳喝!」加上網友的留言指點,昨天下班後趕忙衝去超市買菜,準備回來燉雞湯喝。其實也不過買了兩小塊帶骨雞胸肉羆了。我從冰箱底挖出很久以前媽媽給我的黃耆、枸杞、紅棗,全部丟下去煮就對了。

兩個小時以後的成果,居然讓我驚為天人,怨嘆這麼香甜好喝的東西為什麼我以前不知道常做來喝。

心得一:我其實不太喜歡黃耆的味道,但不知道我加得太少還是我的藥材被我冰到老掉了,居然味道不太重。這大概是讓我驚為天人的原因。
心得二:燉雞湯到一半的時候,如果水太少,不能加冷水。因為冷水一下去,蛋白質遇冷就凝固了,湯顯得白花花的。我加了水以後才猛然想起這點。扼腕啊。
心得三:我從來沒買過kosher的雞肉,發現拿來燉湯挺好的,少了一些一般雞肉會有的雜質。難道放了血加上被拉比禱告過有差?另,為什麼這裡的肉都不放血啊,煮起來好噁心。

總之,有補有保佑咩。

Sunday, February 24, 2008

職業性風險

病了一星期回到學校,發現學校裡不少學生也跟我一樣病了一個星期在家,一樣的回到學校一臉虛弱和迷惑。

這大概就是在學校工作的風險…各種強力病菌都可能上身。

校長見了我除了慰問了一下以外,說道,「我聽說某某學校今天全校放假一天呢。病的人太多了,上課的人都不夠了。」

經歷過生病的痛苦,我下定決心下一次一定要去打疫苗。

Thursday, February 21, 2008

病中雜記

二月二十一號,星期四
第二天跟學校請了病假,不過今天我首度能夠好好站立起來而不覺得頭暈和頭痛。
上星期六我才正要好好享受四天的long weekend,便被病毒給擊倒了。不知道是流行性病毒太強還是我的身体太弱,也許兩者兼是,從上星期六到星期三,我還沒有離開過床和沙發(當我不在床上,就是倒在沙發上)。忽冷忽熱又全身酸痛的症狀,讓我有種不如死去的念頭。太久太久沒有病成這種地步,讓我想起多年以前病在醫院的情景。不過最讓人難受的,是 種被健康的世界拋棄的孤寂。窗外的世界裡,出遊的計畫被籌畫著,出外用餐朋友歡聚正進行著,而我卻連嚥下一口橘子汁都得耗盡体力,看片DVD都沒力氣。

在這當兒我想起了很多事,當然也忘記了很多事情。想起一些似乎沒啥關連的事。想著我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地步?但這其實不能怪我啊。學校可是危險的公共場所。小鬼們一有人生病我們這些出入的人運氣不好逃也逃不掉的。曾在病到牙關打顫的時候努力回想「到底是哪一個(把病毒傳給我的)???」不過這種病中的瘋狂並不太濟事,並不能幫我降下連燒四日的溫度,只是讓我更瘋狂而已。

我想到目前的工作,並想著這樣一場大病過後將給我怎樣不同的眼光。肯定我的身体免疫系統的失能跟最近幾個月新工作的壓力有關。才剛剛結束了讓我細胞死了幾萬個的新年慶祝會,馬上學期剩不到兩星期就要結束,那可怕的期末評語又來了。(是我給人評語,而不是被給評語。但這才是慘烈的重點)我想到常在網路上讀到類似Q&A「我要跟先生去美國,我要怎麼樣才可以在當地教中文賺外快?」之類的問題。還好沒有人問我這種問題,不然我的答案一定很沒好氣:「想賺外快的話在家包水餃賣手工面食還比較快一點啦!」

我想像一個初到美國的新移民,也還搞不清新大陸的面貌或是教中文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就被放到我的位子上。那我想那些一開始找教中文工作卻四處碰壁的人也許是受上帝眷顧的,因為至少讓他們免受被生吞活剝的危險。在這個國家,如果教書只是一分外快,那麼很快這分工作會把你本來有的也拿走。因為教職對一個老師的要求,有時候實在太大了。我常想像如果我是個母親,我大概得另找工作了。因為我甚至在病中的昏睡之際,還在做著教書與學校的夢。我的同事在她還沒請產假之前對我說,「哎呀,如果哪一天我可以不用夢見我的學生該有多好!」不用說我的這分工作也讓我和Nick有過不少次的長談。教師的配偶也不是好當的,這點他和幾位同樣有著教師妻子的同事分享著同樣的痛。

那我幹麼繼續做下去?家裡並不缺這分微薄的薪水。我也不知道。病中的我也很難想清楚。我倒知道我的該死的責任感一直驅策著我要趕快回去上班把第X課教完,這個語法點我還沒教到可是太重要了一定要會。該死,我幹麼那麼有責任感。我還是倒回我的床上去好了。

Sunday, February 17, 2008

趕流行

生病了,只能用一指神功打字…:/

Thursday, February 07, 2008

生日快樂

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

大年初一,生日。

忙了三個星期(從決定細節、動員學生,採買物品,指導學生到呈現其實不到三星期)的新年晚會圓滿落幕。以這裡的做事步調,我們這麼短的時間要搞一個活動其實會讓人得心臟病的。我很幸運地在學校裡有很多人幫忙。學校裡的同事們真的太讚了,為我和另一個中文老師兩肋插刀。學生也很讚。這裡的孩子其實還挺大方的。三年級的幾個學生,讓他們主持節目,做簡報也頗像一回事,讓我這個有舞台恐懼症的老師樂得晚上一句話也不用說,只要在幕後跑來跑去。我很高興透過這個活動看見學生課堂外的一面。要感謝的人太多了。我還是等週末再慢慢寫出來吧。

Tuesday, February 05, 2008

新年快樂!

接到老媽的來信才發現此刻在台灣是吃除夕團圓飯的時刻。而我一個人在家吃著簡易蔬菜烏龍麵…

Nick的公司年度員工退修會,地點居然是在迪士尼樂園,而且不能帶家眷。這也就是為何我一人在家的原因。還好家裡沒有那種小小孩,不然你怎麼跟小孩解釋「爸爸要去迪士尼玩三天,可是不能帶你去,乖喔…」

也不是完全沒有新年的感覺,事實上,我是為了新年忙到忘了自己也要過新年而且還要過生日。
今年大年初一正好也是我的國曆生日。去年我在學校提議要辦一場新春慶祝會。左看右看就只有那一天沒有其他活動,像舞會、open house、球賽什麼的,因此就這麼定下來了。慶祝會上有中國菜、中國童玩,還要學生上台演短劇唱歌什麼的。以一個第一年高中老師的淺短經驗,要搞這種東西,挺像叫一個跑馬拉松的選手在跑了二十哩的時候讓他又背一個大木桶叫他繼續跑。這兩個星期的教學,在背上多了個重負的狀況下,不得不放慢甚至只求過關就好。因為我現在腦裡想著的是 如何把禮堂佈置起來,當晚誰可以幫我做這個,誰做那個,這些小孩我要如何動員他們幫忙收拾…等等的亂七八糟的瑣事。

這麼多人陪我一起過年,其實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不過想到細節,還是很難真正的歡慶。

無論如何,祝大家新春如意。

Monday, January 28, 2008

生活中的小小感動

忙碌的日子裡,我才發現原來有些平凡的事物變得彌足珍貴起來了。

以前還在念書的時候,總覺得兩星期沒洗衣服已經是極限了。現在白天要上班沒空,晚上回來還要跑到洗衣店嫌路太黑,結果到了周六日如果一有活動,馬上又得順延。我沒辦法告訴你我多久洗一次衣服,只能說拿起剛洗好烘好的充滿柔軟精香味的衣物,我的心還會感動一下。

清理家務也變得奢侈起來。家裡只有一兩個月一次朋友來訪前會特別乾淨,其他時候完全亂到不行。

做飯變成一件很耗心力的工作。明明回到家已經餓到兩眼昏花了,還得打開冰箱一邊思考到底煮什麼最快。又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身体亂吃,畢竟留得青山在,更何況我的青山很久以前燒掉過一大半。做飯時肚子餓是很痛苦的事情。欲速則不達,有時候人一累手一鬆意外常出現。曾經有過又餓又氣想砸鍋的時候,因為我不小心把整罐糖,有時候是整罐米倒在地上。這時候常常幻想如果在台灣多好,出去買個便當馬上就解決了。偏偏我是在這個外食特別貴的國度裡。不是我們小氣,這麼貴的一碗面,有時候付個小費常要盤算很久,不斷回想:「到底剛才服務生來倒了幾次水?」而其實掙扎只是在於「到底該給一塊七毛五還是兩塊錢小費」的差距而已。

外食不可行,內煮又沒体力。於是乎,只要家裡有人把熱騰騰的飯菜送上桌,我就會感動到五体投地。從還在念書的時候,我就很難抵受這一招。怪不得會被人家拐去做老婆。有過路客挑出我某篇日記裡小小的一句話說F2是煮飯婆有輕視之意,非也非也。以前當學生時沒車,冰箱裡的食物要靠下課後走路去超市扛食物回家。來回走路一個小時,走回家開始做飯到上菜又一個多小時。沒車時幻想有車時我要怎麼樣怎麼樣,想買什麼就開去買,再也不用辛苦走路提菜了,但後來發現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現在雖然有車,買東西變成是一種時間的耗費。非必要,根本不會花時間開車出去。總是得累積一堆想買的東西時,才會開車一次買足。因此我很難敘說我有多感激另一半出去採買回來,或是為我做好晚飯。如果說對工作累得像狗的另一半最具体貼心的服務是什麼,我想,最簡單的答案就是煮飯了。哎,這種生活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啊。


嗯,我得自己去煮飯了。今天Nick待在公司會晚一點回來。我今天出門前找了很久都找不到成雙的襪子。我想是時候該 洗衣服了。

Monday, January 21, 2008

追風箏的孩子

過去兩天週末在家,讀起了許久以來一直沒空閱讀的「追風箏的孩子」(The Kite Runner)。已經忘了上次看書看到落 淚是什麼時候,因為這種機會對我這個矜持個性的人還真不多了。沒想到看了三十頁左右,我已經淚流滿面,把正醉心於組裝他的新電腦的Nick嚇了一跳。他回過頭,看見我被淚水爬滿的臉,大驚:「妳還好嗎?怎麼了?」我擤了一把鼻涕,繼 續低頭看著我的書,「是這本書啦,太讓人難過了。」他很擔心的說,「那妳還要看下去嗎?」「可是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完眼淚一抹又埋首書中。對我來說,讀小說最麻煩的就是進入劇情。第二語言習得的閱讀理論說,因為對ambiguity的容忍性在非母語的狀況下會變低,所以那種得耐著性子看下去的感覺在讀一本新的書的時候特別難受。這大概是為什麼我對短篇小說興趣缺缺。總覺得好不容易搞清人物角色了,故事就結束了,有種手中握著對獎後落空的彩券的悵然。但是這本書在第二頁就讓我一直想看下去,因此怎麼可能就此放手呢。

第一天晚上看到睡前,我居然被書中故事擾亂到翻來覆去睡不著,儘是做一些惡夢。第二天我索性把面紙盒放在手邊,手一搆就有,不一會兒一座小山似的雪球山在身旁堆起。

不過此刻我還沒看到最後結局,請不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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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終於還是看完了。看到最後十五頁的時候,好害怕結局會更慘。(因為整個故事從頭到尾慘到不行)
不過,讀完這本書以後,有種被打開一扇窗的感覺。整本書的時代與背景是發生在一個我完全不熟悉的文化和地理空間裡,讓我學習到不少。怪不得這本書是我們學校九年級人文科必讀小說。如果當初學世界歷史與地理能這樣讀小說看世界的話,該多好。

Friday, January 18, 2008

桃樂絲奶奶

桃樂絲奶奶,或是我直接叫她grandma 奶奶,是Nick的阿嬤。我叫公婆是叫名字,其實感覺滿怪的,但還好我可以叫Nick他阿嬤「奶奶」,叫其他長輩「叔叔阿姨」,不然的話,受中國倫理洗禮的我,如果還相信地獄那一套的話,不被捉去拔舌頭懲罰我的沒大沒小才怪。

桃樂絲奶奶的身体還算硬朗,我猜差不多八十歲或八十歲出頭左右。到底她幾歲這種事問Nick是沒有答案的,因為他什麼也不知道,連奶奶有幾個小孩也搞不清楚。第一次見到她是○二年的感恩節。那時我在聖地牙哥當交換學生。第一次過感恩節的我受邀參加Nick家的家庭聚會。那時候近百歲的曾祖母還在,桃樂絲奶奶有很多小孩,開枝散葉的結果,是幾十個人一起吃感恩節晚餐。印象中她對我這個孫子的女友非常友善,我記得她書房裡有個世界地圖,她指給我看一個一個的小圖釘:「這些都是我的子孫喔,看,Nick的圖釘本來釘在台灣,現在他回來了,我把它移到加州來了。」也有遠在瑞典的,那是Nick的一個表哥保羅, 在瑞典學吹琉璃。他後來也像Nick一樣,帶了個土產回來,也就是他老婆安娜。Nick說不知道是台灣人一般比較敬老尊賢還是怎的,奶奶對我印象很好,我也從此開始收到她的季節卡片問候。大約是我訂婚的那一年吧,生日那天收到她的卡片,裡面夾了一張支票。卡片上寫著,「我把妳當作自己的孫子,所以這是我照例會給孫子女們的生日祝福,祝妳生日快樂。」我打電話給她,跟她道謝,但她實在不需要給我錢啊。「沒關系,每個孫子我都是一樣給支票,拿去買妳喜歡的東西吧!」就連現在Nick有工作了,奶奶還是一樣像中國人給紅包一樣,包了生日禮金給他。「奶奶!我已經會賺錢了,不要再給我錢了啦,那些錢妳存好自己養老用。給我卡片就好。」Nick打電話給她抗議道。像她這樣慷慨的祖母,大概是普世性的吧,也很難改得掉。蘭帝和珍其實很擔心她這樣會被子孫挖空。

奶奶的孩子大部分都過得不錯,但有一兩個孩子比較不順遂。克莉絲姑姑遭遇婚變打擊以後,這幾年一直很難振作起來。工作上也不是很順利,最近幾年她更是跟著奶奶住。奶奶搬到德州,她也跟著搬過去了。姑姑的幾個孩子這幾年都慢慢成家了,但是靠著姑姑不太穩定的工作,很可以想見奶奶可能在背後偷偷資助孫子們上大學。珍常抱怨重金買禮物要給奶奶享用,可是因為奶奶不知道價值,到最後都會不知不覺跑到別人家裡去。女兒來訪,看見牆上的畫不錯,讚美了幾句,奶奶便會說,「妳喜歡嗎?那送給妳好了。」殊不知那可是媳婦送的,價值不菲的原版畫。

十一月中去德州開會,正好就在桃樂絲奶奶和寶莉姑姑約翰叔叔住的聖安東尼奧市。我一下飛機,來接機的正是奶奶、寶莉姑姑、和克莉絲姑姑三人。這麼多人來接我,讓我有點受寵若驚。接到我的時候已是七點多,我本來想在旅館附近隨便找個速食店停下來買個東西吃吃就好,讓她們三人早點回家休息。沒想到她們三人堅持帶我到市區逛逛。聖安東尼奧的市中心有著洛杉磯少見的夜生活。以前沒來美國以前不曉得,像洛杉磯這樣的大城市,市中心一帶晚上不但沒有店家,還危險得很,哪能像台北信義忠孝區那樣任你閒逛。聖東尼奧中心有一條人造的河經過,小小的河道兩旁充滿酒吧、高級餐館,露天座位。夜幕降臨,微風吹在臉上,是像台灣夏末的風那樣,是暖的! 在杯籌交錯,燈光掩映下,光線美,氣氛佳,頗有威尼斯水鄉那種浪漫風情。八點鐘還有一堆人坐在河旁餐館裡歡笑,人來人往像在淡水河堤,還真讓我這加州客開了眼界。

四個橫跨三代的女人在浪漫的河岸邊逛啊逛,我心裡真希望Nick也能在這裡見識這般景像。倒不是為了能有浪漫的約會。畢竟這樣人擠人的風光,從上次回台灣以後,就沒再遇過了。奶奶一直問我喜歡什麼樣的食物。她已經打定主意要 帶我上餐館。經過一家美式餐廳,聞到BBQ的肉香,寶莉姑姑問我喜不喜歡BBQ。我說喜歡。「既然來到德州,不能不吃吃我們的特產。」德州給人的印象就是大塊牛排和烤肉BBQ,但這個印象其實是事實。於是我們要求坐在露天座位,正在河道旁邊,手一伸搞不好可以搆到開過的彷威尼斯遊船。

我很小心的點了一盤BBQ烤雞。我知道這種地方應該吃烤肋排的。但那種東西通常大到我吃一條肋排就飽了,而且可能三天不想吃肉。通常一盤至少有八根肋排,你可以想像那有多大。

奶奶很豪邁地點了牛排。寶莉姑姑人高馬大,點了那種一盤我要吃三天的烤肋排。克莉絲姑姑則點了沙拉。我一邊享受餐點與風景,一邊覺得這真是奇妙的聚集。第一次跟著Nick的家人在一起,卻沒有Nick在身邊,這個唯一串起所有關連的人。坐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跟著三個沒有血緣關係還說不同語言的女人一起啃著烤肉,而這幾個人卻是我的「家人」。這讓我思考起family「家人」這個字的意思。奶奶胃口挺好的,但這麼大一塊肉任何人也不可能一次吃下去。「肉很好吃,但我老了,吃不了那麼多了。」我發現人老了還挺介意「老」這件事。我以為老就老,當做事實就好,沒想到她很在意,一路說了好幾次她老了。「我老了,上下樓梯變得真慢,唉。」我趕快停下腳步,假裝人多上不了樓梯等她爬上來。「我老了,妳看,這帳單上的數字我都看不清楚了。」「其實是燈光太暗啦,連我也看不清楚。」我趕快說道,但這也是事實啊。兩個女兒也趕快接口,「這裡好暗,我拿到裡面有光的地方看看多少錢。」桃樂絲奶奶笑咪咪地轉頭看坐在旁邊的我,「唉呀,我知道妳在安慰我。妳真好。謝謝妳。」這頓飯出乎我意料,也有點意料之中是奶奶掏出信用卡來買了單。讓長輩付錢吃飯是讓我有點不太舒服的事。畢竟我從來沒看過我爸讓爺爺奶奶在他面前付過飯錢。把年邁的爸媽服侍得妥妥帖帖是我爸的美德之一,即便有時候會過頭到讓人受不了。

那一個星期在德州,奶奶說要把我從旅館接出來到寶莉姑姑家玩。有一天晚上,奶奶母女三人來到旅館載我。我以為是 去奶奶家或寶莉姑姑家吃飯。原來她們已經訂好餐館了,是家泰國餐廳。那天來接機的時候,奶奶問我喜歡不喜歡泰國菜。除了日本菜是從小到大百吃不厭的料理以外,泰國菜算是我出外用餐的首選之一。我和Nick常說如果要搬到別的國家的話,衝著泰國菜我們一定選擇去泰國。雖然我後來有點猜想奶奶其實有點把Thai和Taiwan搞混了,但我還是感謝她的好意,畢竟她老人家不太吃外國料理的呢。那年要回台灣辦婚宴,本想邀她一起來,她推辭了一陣,我們也沒太勉 強。原因是珍和蘭帝覺得她平常在美國都不太願意嚐試新的食物和東西了,去台灣可能會水土不服。來到餐館,發現寶莉姑姑和約翰姑丈一家五口全到了,還有兩個住在他們家的交換學生,一個是從泰國來的小男生,一個是大陸四川來的女孩,兩個都就讀姑丈和克莉絲任教的高中。加上克莉絲,一大夥人占了餐廳的角落。四川女孩剛到美國,英文不太靈光,還在適應美國風土中。我們正好坐在一起用中文聊天。吃了半天,她才搞清楚我跟這一票人的關係。大夥高高興興吃飯聊天,結果結帳的時候,又是奶奶為我們所有人付帳。


跟像奶奶這樣的人聊天其實是很有趣的。她的頭腦清楚,雖然年紀大的人常會重複同樣的話題,但是對我這個新加入的家庭成員來說,卻很新鮮,也是個了解這個家族的過去歷史的好機會。奶奶的父親是個地方士紳,為社區做了很多事。新年的時候我第一次聽奶奶提到她的父親,一個在外頭忙碌打拼,為社區稱道,卻鮮少在家的父親。聽奶奶講二次大戰 的回憶,聽她描述父親如何一去戰場兩年回來完全變了一個人,聽她說一些她孩子們小時候發生的趣事。如果這時候這些孩子在場,就更有趣了,因為孩子們開始七嘴八舌的話當年比誰惹得麻煩最多。一個姑姑說,「我記得蘭帝把我放在冰箱上害我下不來。那時候我才五歲。」奶奶說,「我記得有一次克利夫闖了禍,差點被警察帶走。」原來克利夫叔叔小時候跟幾個朋友在萬聖節假裝是路邊上吊的屍体,被人以為真的有人自殺而報了警。這些幾十年前讓大人跳腳孩子惹 出來的禍事幾十年後成為家族間在聚會時流傳的笑壇。時間的力量還真不容小覷。

奶奶的老伴路易斯爺爺十多年前就走了。但如果和她聊天,話裡總會扯到路易斯以前怎樣怎樣。她會嘆說這是女人的命運,總是活得比較長。她一輩子結了婚就沒再工作過,十足家庭主婦,其實挺傳統的。加上生了一大堆孩子,孩子太多,一天到頭在家裡忙進忙出。孩子一多就只能隨便養。這跟珍這種計劃型的精緻教養觀有很大的差別。我每次見到奶奶,大都是在家庭聚會上,兩代的女人同時出現在我面前,很容易可以觀察到明顯的差異。有時候也可以看出點微妙之處。

珍是個絕佳的廚藝高手。她曾告訴我,蘭帝交往後有一天嚐到她做的義大利面,讚不絕口。「怎麼義大利面可以做得這麼好吃?妳到底加了什麼?」原來蘭帝從小到大吃奶奶做的義大利面,奶奶從來不知道要放香料,蕃茄糊一倒就是了。但也沒辦法,那個年代養孩子吃得飽就好了。更糟的是,這個做兒子的居然跑去告訴老媽,「媽,我女朋友做得義大利面真是太好吃了,」不明白女人心的兒子又繼續說,「妳下次應該跟她學學,看她怎麼做的,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義大利面。」這下好了,本來是善意的正面評價,因為話說得不好讓老媽對這個外面的女人打負面評分。另外奶奶的觀念很傳統,覺得女孩家沒結婚前應該跟父母住。結果珍是那種十八歲成年馬上搬出家裡自己住,一邊上學一邊打三四分工養活自己那種堅強女孩

還好就算再怎麼看不順眼,這裡的公婆也不跟媳婦兒子一塊兒住,彼此也少了衝突的機會。教養觀與價值觀不同也不影響彼此的生活。當然過了這麼多年,奶奶慢慢看見這個媳婦的好,每次來兒子家,她老是念著兒子是個幸運的男人,娶到這麼好的老婆,把家整理得井然有序不說,又會做菜又會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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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08年初寫的。一直沒有寫完。今年09年生日,我收到桃樂絲奶奶的信,大意是說,她很不好意思差點忘了我的生日。然後數算她今年最大的女兒都六十了,長孫的年紀,她都不敢去算了。信尾她說,「我很高興Nick能夠遇到你妳這樣好的女孩…」看了讓我非常感動。

Thursday, January 17, 2008

浴缸裡的啟示

今天有了不如歸去的念頭,但想了一天,到了晚上,又有了轉變。先聲明我不是那種寫了灰色文章引來家人朋友擔心回應,然後又過幾天寫一篇「哈哈我好了」的人。為了避此嫌疑,但又想忠於自己的內心世界,我還是馬上來補後記好了。

最近迷上泡澡。也不是很講究有高級香精那種,就是在舊舊的公寓浴缸裡放一盆熱水,試試水溫然後跳進去。
晚上在霧氣氤氳的澡缸裡,我想著自己最近的工作。人常陷入一種迷思。這世界那麼大,工作選擇那麼多,沒有人逼著我過現在的生活,所以自由選擇權的我應該選擇自己想過的生活。但這常是種假象。選擇太多,於是乎沒有一種生活是完美的。因 為總是有更好的選擇,我想。也許我該學習接受的是現在的自己、現在的生活。從一開始我一直相信是上帝帶領我到這個地方工作。但這不代表這會是最棒的工作與最順遂的經驗。但也許這是對現在的我最好的挑戰。生活中還是有值得感恩的事。學校很開明,學生其實除了被慣壞以外,沒有太過反社會的表現。就算有,因為學校小,因為老師在乎,學生也不得不在乎起來。

於是我作了個禱告,求神改變我的心,讓我的心可以感謝祂。我失去了教學的熱忱,我求神讓那熱忱可以回來。我也求喜樂 可以進入我的心。

禱告完什麼事也還沒發生。不過我倒泡了個舒服的澡。

好了,寫完我要開始備課當「備課漢」了。

週期性疑惑

今天是那種one of those days,也就像是月經這種東西一樣,週期性會有的鬱悶的一天。
因為早上七點半要開會,加上學生說要來借筆記電腦錄音,我不到七點半就抵達學校。一天的開始已經有點疲倦的我,開始查閱學生的作業。現在作業的形態跟以前還真的很不一樣。我叫學生做一個Power Point,用台灣小孩小時候都會念的押韻歌「今天星期一,猴子穿新衣,今天星期二…」為主題,讓學生自己配上圖片或動畫,錄上自己的聲音,做成一個投影片 。聽起來很炫,但是全校的學生電腦課第一年就學過怎麼做這種東西,所以一點也不難。可是不管新科技還是老方法叫學生做海報,學生就是有辦法不做。我不知道為何做老師的心裡比學生還急。X同學成績超爛,考試漢字不會寫,說話一個音也發不出來,這種作業其實是拉分用的。也有的孩子念書不行,叫他畫畫,用電腦製圖做特效反而嚇嚇叫。這樣的作業正好 讓他們展現不同的天分。其實這類特殊作品的比重還頗高,一般天分的人,只要好好做,成績結果是豐碩的。運用科技的結果,學生理由特別多。「我的電腦檔案打不開」「學校的麥克風都壞掉了」(就差我不知道英文騙肖耶怎麼說,不然就罵出來了)。這裡的學生也很怪,有問題不會想辦法告訴老師,就放在那裡爛掉,好像不管它它就會自己變好,成績也會自動拿A。等到要交了,才告訴我一堆理由。遲交一天扣十分,學生沒感覺,我的心裡居然很痛。怎麼天底下有我這麼傻的老師?

於是乎,今天一整個會議時間我都在想著學生的事情。會議內容其實是比較像是演講,曾任大學教授的升學輔導唐給我們老師上了一課,內容我不記得了,因為我一直想著小寶還沒交投影片作業,小明居然昨天借了麥克風還是沒給我做完。只有當唐問到我們是否有教該科目的熱忱時,我突然回過神來,「其實學生可以感覺得到你是不是對這個科目有熱忱。」他說,「也許當這個熱忱沒有了的時候,那也許我可以來個轉業輔導…」大家哄然一笑,「不過不是今天啦!」大家又笑了起來。我想到下一堂課,心裡充滿矛盾。我其實不太想去上那堂課。學生也不想。三年級的課變得很深,學生很多根本應付不來。主題上,課本內容太過成熟,因為都是大學生活的議題。大概是因為高中生修中文課也是近幾年的事,人口還不是很多,這種情況下,針對高中生難度比較高階的教材真的很缺乏。但我心中一直思想的是,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到教學的樂趣了。

學生一進門的第一個問題常常是:「老師我們今天要幹什麼?有什麼好玩的?」物理老師約翰說,是我對學生太好了。學生根本不用問他這種問題,因為不用想他們也知道他的回答永遠一樣。這些學生是以觀望者的角度在學習的。就像看電視,我覺得好看我才看,不好看我就轉台。教室不能轉台,所以他們就以不合作,講話來應對。我已經厭煩還要管秩序才能讓課上下去。其實,我的個性讓我非常有同理心,教語言算是對學生比較有利的類型。語言教室如果讓人戰戰競競的話,沒有人能學得好的。但是我的問題是我太有同理心,也讓學生太放鬆了,結果學生完全忘了上課要聽老師的話。

這一星期的課讓我有種不如歸去的感覺。是否我還是教成人大學生比較合適?

中午時分,老師們照例坐在小小的會議桌前吃飯聊天。新聘的圖書館員背著包包走過:「我只被雇任百分之七十的時間,所以我現在要走了。再見囉!」大家望著她的背影,不知道怎麼開始聊起來,「我聽說即使trader joe's的副店長年薪也有九萬耶…」一陣驚嘆之後數學老師說話了,「我等著明年年資加一年看會不會薪水高一點。」好像也不可能高那麼 多。數學老師吃了一口飯又說,「好啦,如果我的伴找個好工作的話,也許我在家當煮夫也不錯。」物理老師說話了,「我曾想過到家附近的超市工作,離家近,不用開車。然後小孩子全部在家教育省錢,生活也過得去。」不過這也只是想想,「好啦,我算算如果暑假也上班的話,薪資其實還可以高一點。我們能有那麼多假,算不錯了啦。」文科老師吃完站起身來,「那就要看你怎麼計算啦。」另一個文科老師也起身說,「唉,當然有些報酬是無形的,不過也是看你怎麼想啦。」 我從來就不想讓金錢薪資這種東西困擾我,不然當初也不會跑來念註定不能賺大錢的學科,早就往財金類跳了。但是有些時候,現實面的東西一比較以後,還是會有點不太舒服的。不過還好只有十分鐘。

有一天,一個同學問我,「老師,你喜歡教中文嗎?」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好像是在護衛我的地盤一樣:「當然啦!」她又問,「那妳明年也會繼續在這裡教嗎?」我也很快的回答,「會啊」接著又有點覺得回答得太快了,「現在也才過了一半而已呢,」馬上唬籠過去。學生會這麼問也是有原因的。每年學校至少損失百分之五十的老師。過了一個暑假,老師都不見了。原來的中文老師也是這樣另謀高就了。(我敬佩那種在美國可以教十年以上的教師。我聽過通常五年下來一個老師就折損想轉行了)其實這兩個問題從那天以後一直在我心裡環繞。我知道我會為了不甘心只做一年,有很多想做的東西沒完成而賭著再教一年,但我真的不知道我還喜不喜歡教高中生中文。至少我今天沒有答案。